复旦教授：网上恶之花沙化社会良俗 拉低人性底线

　　马上评|清理自媒体的灰度空间与黑暗料理

　　澎湃特约评论员 张涛甫 来源：澎湃新闻

　　技术和人性的连接，既会结出智慧和和德性的果实，也会开出恶之花和毒之果。互联网技术也是如此，在人类社会，似乎还没有哪一种技术能像互联网技术这样，如此深广地与人性连接：互联网技术触角八爪鱼般地抓住了人性，与人性欲求的格式塔全方位接入，正因乎此，互联网技术的善与恶、利与弊、美与丑，也在人性之上的实体空间和虚拟空间中前所未有地释放出来了。我们在畅享互联网带来的天量红利的同时，也饱尝了其反方向的伤害之苦。

　　遥想当年，互联网问世之初，很多人对这场人类社会的新技术革命礼赞有加，认为互联网是自由的天堂，是人性解放的乌托邦，特别是那些原教旨自由主义者认为，互联网解脱了套牢在人们身上的表达枷锁，直接拆除了长期以来限制个人尽兴表达的路障，殊不知，互联网空间并不都是清风明月，这里存在灰度空间和黑暗角落。

　　近期，有媒体爆料：一些地产自媒体敲诈勒索触目惊心，有自媒体公众号靠敲诈年入千万；有的自媒体靠洗稿做成大号，形成洗稿产业链，千字10元至30元找网络写手，将“爆款”原创文章移花接木、改头换面，回流到内容市场，挣流量，赚广告费。其实，网络敲诈、洗稿之类的桥段，已不是什么新闻了，只不过在不同时段上演不同花样而已。而且，网上恶之花的品种还很多，诸如谣言、水军、恶搞、色情、暴力、标题党之类，不一而足，这些品种的剧目，常常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至会出现扎堆拥堵现象，释放出大量的雾霾和毒气，污染了网络空间，沙化了社会良俗，拉低了人性底线。

　　技术是人类社会进步和发展的杠杆，每一次技术发明，在被接入社会的时候，都存在技术与社会的博弈和相互利用，也就是说，技术的社会化过程，是一个复杂而有趣的过程。每一次技术革命，都会引发社会系统的大盘调整，甚至出现社会颠覆性的变革。与人类社会的历次技术革命相比，互联网技术革命的能级及其引发的震级，也是最大的，它引发了人类社会系统的最大范围和深度的基因重组。究其原因，就是此前似乎还没有哪种技术，能像互联网这样如此深广地触及人性的欲求。

　　互联网深度连接人性，也会把人性欲求能见度空前放大了，甚至扭曲人性的欲求，人性之恶也会恣意释放出来。在互联网技术没有大面积渗透到人类空间之前，人类社会经由长期的社会规训，人性恶被控制在相对合适的节度内，一般不会发生塌方式的礼崩乐坏和人性危机。互联网技术地毯式普及开来，弥漫到社会各个角落，引爆了一场灵魂深处的革命，直抵人性，把人性欲求大面积激活。在这种语境下，极易引发燎原式的行为失范。

　　好在，我们的反应机制是灵敏的，面对技术活性带来的形形色色漏洞，我们及时亡羊补牢，对网络灰度空间进行清理，整治花样繁多的黑暗料理，多管齐下，全方位规范诸种网络失范行为，把那些被互联网撩拨起来的欲火浇灭，将人性之恶挡在社会的安全线之外。

　　当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技术在进步，技术活性也不断释放出来，新的网络“飞地”也会不断出现，人性中善与恶的博弈会在新的网络空间上演，这就要求我们的网络治理永远在路上。

　　（作者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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