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ESG与提升A股上市公司质量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张睿

　　通过ESG这个抓手可有效的帮助提升上市公司的质量。具体而言可从IPO审核、ESG信息披露、ESG责任投资及严格处罚和退市四方面以ESG因素推动上市公司质量提升。

　　证监会近日提出全面深化资本市场改革的12个方面重点任务，其中重点就是大力推动上市公司提高质量。前日证监会阎庆民副主席也再次提到：“推动提高上市公司质量，是资本市场全面深化改革的基础性工作，更是证监会系统的重大任务，计划三到五年的时间落实上市公司质量行动计划”。上市公司是资本市场的基础，如何提高我国上市公司质量，始终是个难题。笔者认为通过ESG这个抓手可有效的帮助提升上市公司的质量。具体而言可从IPO审核、ESG信息披露、ESG责任投资及严格处罚和退市四方面以ESG因素推动上市公司质量提升。

　　一 严把IPO注册审核中的ESG因素

　　我国资本市场通过科创板实现了IPO注册制的突破，就在三天前深交所再次提出加快推进创业板改革并试点注册制。上交所发布的《科创板股票上市规则》中专门有一节内容对拟上市公司社会责任的要求，更进一步的是《上市规则》第4.4.5规定的“上市公司应当严格遵守科学伦理规范，…．．，应当避免研究、开发和使用危害自然环境、生命健康、公共安全、伦理道德的科学技术，不得从事侵犯个人基本权利或者损害社会公共利益的研发和经营活动。”这是针对上市公司在科技创新或生产经营中如果不重视“科学伦理规范”，往往将“故意”或“无意”打开“潘多拉魔盒”，对社会和环境等造成不可预计的严重后果。在IPO注册审核时候，通过加强对ESG因素的把关，可提升拟上市公司对持续发展的重视。

　　其实因ESG因素导致IPO被否的案例并不鲜见。早在2012年，归真堂就因为“活熊取胆”的动物福利问题遭到舆论的关注而折戟IPO。最新的案例则为一个月前著名的天气类APP公司墨迹天气排队三年冲击创业板的IPO，最终被发审委否决。墨迹天气IPO被否四个原因中的前两个均与ESG因素紧密相关。首先是墨迹天气在取得《互联网药品信息服务资格证书》之前，有发布药品广告的情形；及墨迹天气通过自主收集及第三方途径获取用户数据及标签，并利用数据进行商业化变现。这也将提醒更多的企业加强对客户数据隐私保护工作的重视。

　　在IPO上市注册或审核中加强对ESG因素的考量，会影响拟上市公司更加注重公司的可持续发展及社会责任，将有效提升资本市场入口的上市公司质量。

　　二 以ESG信息披露倒逼上市公司管理水平提升

　　ESG涉及到企业运营的方方面面，以商道融绿的ESG评估体系为例，会评估企业包括环境管理、环境披露、员工、供应链、客户、社区、产品、商业道德和公司治理等十几个方面超过300个相关指标。上市公司提升ESG信息披露的前提是提升其内部的ESG管理和绩效，通过推动企业ESG信息披露可以倒逼企业整体管理水平的提升。

　　深交所及上交所分别在2006年和2008年发布社会责任的披露指引，以鼓励自愿披露为主。2017年底证监会发布修订的年报披露准则，明确要求属于重点排污单位的上市公司或其重要子公司，强制披露六项主要环境信息。2019年有近900上市公司发布了社会责任（ESG）报告，特别是在头部的上市公司中，ESG报告的发布率明显提升，2019年沪深300上市公司中有超过80%的公司发布了社会责任（ESG）报告。但从信息ESG信息披露的质量来看，A股上市公司的表现还需进一步完善。根据统计，沪深300上市公司在环境E、社会S和公司治理G三个方面，披露率最高的为公司治理指标，平均披露率为66.3%，其次为环境指标为40.4%，最后为社会指标为28.9%。沪深300成分股上市公司披露较多的ESG议题详见下表。

　　数据来源：《中国的ESG数据披露》UNEP FI，PRI，商道融绿

　　从上表可以看出我国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还较为薄弱，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企业的ESG管理也有很多需要提升之处。虽然从推动上市公司ESG信息披露倒逼企业综合管理提升这一过程，也需综合考虑步骤、路径及企业的实施成本等现实状况，但这个方向和却值得持续坚持才能得见成效。

　　三 以ESG责任投资推动上市公司质量提升

　　自2016年起，在证监会、证券基金业协会等相关机构的推动下，我国机构投资者对ESG责任投资的实践蓬勃发展。投资机构运用ESG责任投资的理念与方法，通过“用脚投票”和“用手投票”两种方式推动上市公司质量提升。

　　“用脚投票”即投资机构投资于ESG管理和绩效高的上市公司，撤出ESG绩效差及负面事件频发的上市公司。据不完全统计，截止目前我国泛社会责任主题的公募基金已经超过80只，资产总规模超过500亿元。另外外资机构在投资A股时，因为其内部投研及风控的要求，对上市公司的ESG评估和负面剔除往往是必须之工作。这些投资机构的ESG投资，是上市公司提升ESG绩效，改善内部管理，提升可持续发展水平的有效动力。

　　“用手投票”是指投资机构投资于上市公司后，用股东投票或倡导的方式行使积极所有权，帮助上市公司改进包括ESG在内的各项治理水平。在国际上这类的实践较为常见，例如美国加州公务员养老金（CalPERS）就常以投票和提交其他各项股东议案的方式，积极参与到上市公司治理中。帮助企业提升ESG绩效的同时，也得到了更好的投资回报。另外如贝莱德、富达等资管机构也设有专门的Stewardship（中文或译为受托责任）部门，还常常聘请外部专业机构进行代理投票以更加专业的参与到被投企业的治理提升中。国内监管机构也已经开始推动机构投资者行使积极所有权的工作，2018年9月证监会发布的最新版《上市公司治理准则》中，首次明确提出“鼓励社会保障基金、企业年金、保险资金、公募基金的管理机构和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机构依法监管的其他投资主体等机构投资者，通过依法行使表决权、质询权、建议权等相关股东权利，合理参与公司治理”。

　　四 严格重大ESG负面事件处罚及退市机制

　　2018年11月16日晚间，沪深交易所相继发布《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实施办法》和《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重大违法强制退市实施办法》，其中规定涉及国家安全、公共安全、生态安全、生产安全和公众健康安全等的重大违法行为，证券交易所应当严格依法做出暂停、终止公司股票上市交易的决定。2019年1月14日，长生生物收到深交所《关于对长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股票实施重大违法强制退市的决定》成为退市新规发布后，因为重大违法行为被强制退市的第一股。退市新规所涵盖这五项安全事项基本均为ESG所关注范围。

　　近年来已有多起因为环保处罚、安全事故处罚被ST的上市公司案例，另外以“两康”为代表的上市公司商业道德及治理方面的重大负面事件，还有待监管机构做出严格处理。对这些出现过重大ESG负面事件的上市公司的强制退市及严格处罚，会大大提升上市公司违规及造假的成本，将倒逼企业提升治理水平，并且可使资本市场实现“新陈代谢”。

　　综上，通过IPO上市注册审核中加强对ESG因素的考量，从入口端提升上市公司质量；通过推动企业ESG信息披露以倒逼企业整体管理水平的提升；通过投资机构ESG责任投资“用脚投票”和“用手投票”的方式以“拉动”和“推动”企业可持续发展水平；最后严格重大ESG负面事件处罚及退市机制，使得市场进行良性“新陈代谢”。以ESG为抓手，上市公司、监管部门、投资机构之间相互促进，进而最终实现上市公司质量提升和资本市场的持续发展。

　　(本文作者介绍：商道融绿董事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