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濡山：新冠疫情已引发全球性综合危机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江濡山

　　全球资本市场的货币泡沫迟早都要破灭，此次大瘟疫恰好刺破货币泡沫，引发金融危机；在疫情爆发季，政府与其过度关注和解决股市问题，不如专心专注于解决民众当下最紧迫的问题。

　　现在来看，新冠病毒已经引发了“全球性综合危机”---“全球性社会危机”与“全球性金融危机”结伴而来。这场危机，已经把 141 个国家卷入其中，危情覆盖面超过60亿人口，每天感染病毒的人数超过一万人，每天死亡数百人。而从3月16日开始，这场危机又进一步升级，感染人数急剧增多、资本市场大泻不止。

　　这场由新冠病毒引发的“全球性综合危机”，至少有以下五方面特征：

　　一是危机迅速在全球传播，并引发大范围恐慌，常规储备的公共医疗卫生资源供给断档，因此应对危情的策略和举措非常被动。特别是危情爆发初期，包括中国及美欧日诸国在内，各个国家政府及公共医疗卫生管理机构，均惊慌失措、被动应付，迅速引发民众不满和过度惶恐，出现市场哄抢物资现象，进一步加剧了常规物资的供给压力。疫情爆发初期，几乎所有国家的公共医疗卫生资源出现了一时断供；疫情进入爆发期，会出现恐慌性人员大逃离。以中国为例，由于是疫情“始发国”，而且国家地域广阔，因此，海外和国内疫情较轻的地区，给中国重灾区极大的医疗物资及人力支持，尽管如此，很多医疗物资在近期才有所缓解。武汉进入爆发季、采取封城前，上百万人逃出武汉；近几日，意大利也出现大规模人口逃离核心疫区现象；不仅如此，全球华人近期为躲避疫情，纷纷逃回中国。这种逃离与战争引发的逃离逃难，没有太大区别。疫情已经导致恐怖气氛在徐苏蔓延且不断加剧，具有全球资本市场风向标的“VIX恐慌指数”昨天已大涨43%，创历史新高。

　　二是全球资本市场长期集聚的货币泡沫被刺破，导致股市断崖式下跌。除过中国股市本身处于跌无可跌、跌幅有限的状态（3月17日收盘时2779.64点，比十年前的不涨反跌28点），全球各大股市下泄不止。据有关机构估算，在过去两周内，全球股市缩水超过50万亿美元。可以说，过去十多年来，各个主权国家竞相实施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已经连年聚集了大量的货币泡沫，并在一定程度上绑架了全球资本市场及各大经济体，货币泡沫一旦破灭，必然引发全球金融危机。此次疫情则扮演了“刺破货币泡沫”的角色，因此触发金融危机。只是此次金融危机的面孔与以往不同。在这种情形下，如果试图采取释放流动性的策略“对冲”，无异于饮鸩止渴。上周末，中国央行和美联储，均采取较大力度释放流动性的及连环配套“救市”策略，但3月16日，股市开盘就直接打脸中国央行和美联储，迎来一个更具毁灭性的黑色星期一，进一步刺激全球资本市场“大逃离”。现在疫情还在加剧蔓延，对资本市场及实体经济的伤害仍在“进行时”。

　　三是导致全球范围内企业停摆，正常的经济循环被碾压，特别是支撑全球经济循环的生产链、供给链、资金链、服务链出现“断链”。更为严重的情形是，如果各行各业停摆时间太久，会留下严重的经济后遗症，即使疫情过后，也需要较长时间恢复元气。比如中国，现在虽然疫情渐行渐远，政府采取多种策略和手段，密集出台利好政策推动复工复产，但市场反应比较迟钝，很多行业及领域仍处于半瘫痪状态。有些复工条件较好的企业，也很难形成较好的上下游循环。根据“中财产业智库”近期调研，中国很多城市的工作压力转为“防止输入性病例入侵”，公众对病毒的恐慌心态仍然较明显。因此，各地的建材市场、餐饮行业、旅游行业、运输行业等行业，仍处于艰难的恢复期；全国多数学校仍未开学。估计中国从疫情开始到疫情彻底结束，至少需要半年时间，而全球其他一百多个国家，疫情比中国滞后1-2个月，且病毒演变的更复杂、更可怕，因此，全球范围内的经济断链期限大约需要8-10个月时间。也就是说，如果顺利，全球疫情消除时间需要到2020年10月份左右。而那时，又进入新冠病毒的新一轮生命周期。因此，此次疫情对经济的伤害不是暂时的，今年全球经济增速下降的幅度可能会大大超预期，美国总统特朗普已表态：疫情可能使美国经济陷入衰退。因此，各个国家及地区，应当强化本国经济或区域经济的循环机能。特别要重视全球范围大宗物资的贸易出现障碍。

　　四是国家决策及国家治理机制出现一定程度的失灵及低效。与战争导致的危机相比，病毒疫情导致的危机对全民健康及生命造成的威胁很难鉴别和判定，因此极大地加剧了民众的恐慌，各个国家的执政集团，既面临来自社会各阶层的诉求、质询和责备，也面临政治竞争对手的压力。因此导致国家决策及治理机制在某些方面出现低效和失灵。比如，疫情最初在中国湖北省武汉市爆发时，湖北省及武汉市党和政府惊恐失措、盲目应付，而地方公共医疗卫生资源显然无法应对这种特殊的战役，加之各种特殊因素，所以错过疫情最佳处置期；之后，中央高层深刻认识到疫情可怕的面目及危害性，直接介入并强势干预，疫情才逐渐被控制。美国也是如此，特朗普政府连续放大招，特别是宣布进入“国家紧急状态”，实施空前的货币干预政策，但资本市场和很多民众仍然不买账，昨天（3月16日）美股再次出现大跌和熔断。目前，欧美多数国家仍处于被动应付阶段。美联储已经发布声明称，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扰乱了包括美国在内的多个国家，全球金融市场也受到明显影响。

　　五是恶化国际贸易环境好外交环境，导致国家之间相互戒备和隔离。此次疫情蔓延传播之快，超乎人们的想象，   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几乎传遍全球各国。在人类生产生活高度相互依存的21世纪，这场疫情正在恶化国际贸易环境、恶化一些国家之间的外交环境。按理说，病毒疫情在全球蔓延，需要搁置猜忌和分歧，需要构建透明可信的全球协作机制，但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国家之间的信任度骤然下降。现在，很多国家为了应对疫情，不得不有国家内部的“封城”演变为国家之间的“封国”。全球多数国家已经实施大范围的航空管制，对非本国公民采取限制入境的措施。中国在这场对付新冠病毒的战役中，用血的代价总结出两个经验：一是果断封城，防止人员流动；二是溯源并强行隔离密切接触者。现在，中国的经验正在被一些国家理解和借鉴。

　　综上所述，此次新冠病毒引发的全球性综合危机，不亚于发生一次世界大战。我在上个月的一次内部报告已经阐述了并警示：这是一次新的世界大战，其对全人类精神、健康和财富等方面造成的创伤，已经远远超过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不亚于一百多年前的前两次世界大战。

　　如何深层审视这场危机中的“金融危机”呢？

　　第一、全球各主要经济体长期实施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已经导致货币超发严重超过实体财富，货币空转侵害实体经济。货币泡沫迟早都要破灭，引爆全球经济危机。只是此次新冠病毒疫情，加速危机的到来。美国货币发行规模超过GDP80%左右，而中国货币发行超过GDP的约2倍。这意味着财富结构的严重失衡。即使没有此次新冠病毒疫情爆发，其他黑天鹅也可能刺破货币泡沫。

　　第二、在日益宽松的货币政策背景下，实施任何形式的货币干预策略，都会加剧边际递减效能，导致市场麻木。即使深度刺激，敏感性也不高。在此次全球性瘟疫导致的危情背景下，需要采取的是直面并解决广大民众最现实的需求，而不是急着“放水救市”，如果决策层一意孤行，无异于“饮鸩止渴”，不但无济于事，而且会为未来经济发展预埋极大隐患。比如投资结构失衡、恶性膨胀、产业结构畸形、失业加剧，等等。

　　第三、实施赤字助推经济的策略，一方面远水解不了近渴，另一方面，赤字项目实施的效能较低，而且会弱化民众未来的消费能力。所以，赤字只能在特定范围特别适用，不解决根本问题。

　　第四、全球资本市场已经形成规模越来越大的“既得利益集群体”，这一群体主要依赖于“货币空转”收益。这个群体已经在很大程度绑架了主权国家的经济运行，并左右国家治理决策。因此，在当今全球各个主要经济体，都存在着这样一个巨大的博弈：资本市场既得利益群体与“政府及实体经济”之间的巨大博弈。遗憾的是，当权者（政府权力部门决策层的自然人），很容易被金融资本既得利益群体所蛊惑和绑架。最近，美国民主党某位议员直接责骂川普：总统只关注股市，不关心民生。

　　综上所述：全球资本市场的货币泡沫迟早都要破灭，此次大瘟疫恰好刺破货币泡沫，引发金融危机；在疫情爆发季，政府与其过度关注和解决股市问题，不如专心专注于解决民众当下最紧迫的问题。

　　(本文作者介绍：北京中财国信产业数据技术研究院院长，中财国远（北京）财经顾问有限公司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