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何晓鹤 王胜忠 北京报道

　　125个证券营业部。

　　这是与中科创事件有关的证券营业部的一个令人羞愧的数字。它们的背后，是66家证券和信托投资公司——几乎是国内券商和信托投资公司总和的一半。

　　它们的工作应该是为投资者进行股票交易提供相关的服务，它们的利润理应来自于收取规定内的佣金以及相关的费用，但在利益的诱惑下，它们正在改变着自己。

　　6月19日上午，在三峡证券(已更名为亚洲证券)北京小黄庄营业部，一位正仔细看着大盘走势的中年男士并不知道为他提供交易服务的这家营业部是“中科创”案被列入检查范围的45家证券营业部之一。“没什么关系吧，这不都挺正常的”。在本报记者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显得很淡漠。

　　在中科创案中证券营业部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虽然它们在这其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庄家吕梁的操盘手丁福根在庭审时供认，券商(证券营业部)的作用主要是提供融资和大量的个人股东账户。

　　制造完整的坐庄流水线？

　　证券营业部为客户提供或寻找炒作股票的资金，这绝不仅仅发生在中科创身上，但却在中科创案中得到淋漓尽致地发挥。正是在它们的参与下，中科创案展现出一条完整的坐庄流水线。

　　根据曾经参与中科创案融资过程的知情人士透露，中科创的坐庄流水线是这样的：中科创向资金掮客表达对资金的需求——资金掮客联系愿意提供资金的证券营业部——证券营业部寻找有资金的机构——中科创、证券营业部和出资方签订三方协议——中科创将股票打入营业部，营业部负责按比例配入资金——进行倒仓，操纵股价。

　　这位人士还告诉记者，并不是所有涉及此事的证券营业部都采取这种方式，一般来说，北京的营业部比较规范，很少出现这样的操作。而外地的营业部就比较胆大，经常采用这种方式来配合中科创的炒作。但由于当地的证管办都不希望自己下属的机构出事，所以，一旦上面要来检查，总是会提前通知这些机构做一些粉饰太平的工作。

　　至于营业部在这其中得到的好处则有不同的说法。据记者多方了解得知，在中科创案所谓的三方协议中，营业部一般不收取中介费用和融资利息，只是收取客户的交易手续费，除了要对借款操作账户和抵押账户进行监管，营业部的另一个重要职能就是根据借贷方的要求在股价跌到一定的程度时进行平仓。一位曾在营业部工作过的圈内人士告诉记者，拿好处费有太大的风险，点位费又很难入账，所以多数情况下都是通过要求交易量来弥补点位上的损失。据他分析，因为大券商中营业部总经理的年薪一般都在100万元以上，所以他们冒着危险去收取个人好处费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小营业部就难说了。另外，也有吃差价的，但更多的是吃手续费。

　　这位圈内人士还告诉记者，在一般的三方协议中，营业部还是有很严格的预警机制的，因为他们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营业部要负责赔偿，但如果股票连续跌停，预警也没有用，例如中科创业的连续跌停。他认为，其实三方协议对大营业部来说可有可无，但对小营业部比较需要。一般来说，做庄的也不愿意到小营业部去，但小营业部比较积极，为了把成交量搞上去，可以优先提供融资等。

　　“以前有固定的佣金，现在没有了，为了生存，为了在竞争中立足，只能采用一些近乎违规和违法的手段”，这位圈内人士也对他们抱有一丝的同情。

　　在“中科创”案发后，营业部提供融资的方式也有了新的改变。原来营业部做的都是牵线搞三方协议，但也要保证资金的安全性，现在已经不这么做了，现在营业部只是提供联系，至于出资方和借款方的协议，营业部不再参与其中，也不承担相关的责任。其性质有点类似资金掮客。同时，现在出借方的协议一般在规定利益上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支付本息，另一种是保底分成。

　　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营业部都是在一个灰色的空间和庄家一起蚕食着投资者的利益，虽然他们打出的旗号是为投资者服务。

　　不知情的营业部？

　　记者在北京对列入中科创案检查建议书中涉及的部分证券公司在北京的营业部进行采访的过程中发现，营业部善于扮演的另外一种角色是“不知情”的受害者。

　　中煤信托北京阜外证券营业部的白总向记者表示，中科创案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到阜外营业部，他并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但据他的了解，是有一个客户曾经在他们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的0048，但很快就离开了。实际上，中煤信托在吕梁最初的融资中曾经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在6月18日中科创案最后一天的庭审中公开的吕梁的一份供词显示，吕梁在最初找机构接0048的股票时，中煤信托是吕梁找到的机构之一，其投资额为8000万。

　　深特北证北太平庄营业部交易部的经理也觉得他们很冤。据他讲，只是有一个客户自己过来做0048，他们并不知情。

　　国泰君安北京知春路营业部的情况也很类似。据曾经在知春路营业部工作过的人介绍，当时是两个客户自己带资金过来的。他们之所以选择国泰君安，是因为这里的成交量很大，在这里做可以不是很明显。据记者了解，2001年，他们的平均日交易量在5000万左右。这样，营业部自然不会给他们什么好处。据这个人介绍，在知春路营业部进行交易的两个客户都是低位买进的，在出事前的一个月就已经卖出了。

　　他还认为，炒作0048的资金中的小部分是依靠营业部来帮中科创融资的，但更多的情况还是中科创利用各营业部来进行分仓。同时他还告诉本报记者，在吕梁等人出事后，所有其有关的账户的股票和资金都被冻结了。

　　然而，券商们还有很多躲不开的事实。董沛霖在接受庭审时供认，参与到“中科案”中的许多机构和个人出资方都是通过证券公司介绍认识的。庞博也供认，吕梁们控盘的1500个个人账户中，约80%以上的股东卡是由证券公司提供的。这些证据是无法抹去的。

　　已经在上周结束了庭审的中科创案要等待最后的结果，而被列入与中科创案有关的名单中的证券营业部依然敞开着大门接纳着一个又一个的投资者。

　　一切还都在继续。当然，他们可以选择在灰暗中继续，或是在阳光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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