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蓝姝 深圳报道
依照《中国证券法》规定,上市公司高管伙同庄家,发布虚假信息,联手操纵市场,应该受到相关处罚。但是,监管部门并没有把责任矛头指向康达尔公司的原有高管。许多人士都认为:正在进行庭审的“中科操纵股票大案”中,浮出来的只是几条“小鱼”。之所以这么认为,不仅仅是因为幕后“大鳄”吕梁与朱焕良的逃脱,更是“中科创案”背后纷繁复
杂的重重黑幕。
陈枫的“血光之灾”
6月18日,康达尔公司董事长陈枫遭遇意外。下午17点30分左右,陈枫从办公室出来后在公司门口(集浩大厦)等车,此时,突然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对他砍杀。陈枫背部被砍中数刀后,当即倒在血泊中。据楼下目击砍杀场面的两名电脑公司的职员回忆说: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只看见一群人手中拿着刀,后来一个人就倒在地上了,保安与几个袭击者发生了厮打。受伤的陈枫立即被送往深圳凤凰医院治疗,6月19日被送往不明处继续治疗。据深圳当地的媒体报道,陈枫背后有两个10厘米的刀口,右腿神经、肌腱都被砍断,在凤凰医院手术后暂无生命危险,但可能留下残疾。
消息传出后,诸多人士深感震惊,而康达尔公司上下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无人敢对此发表看法。同时,外界种种疑惑顿生。较多的看法认为与其二级市场操纵案在北京的庭审有关。
以陈枫为首的康达尔高层与吕梁开始是亲密的合作伙伴,而中途双方反目自有其深层次的利益上的原因,陈枫是整个内幕的知情人,在中科的54亿资金链中,直接或者间接有资金来自康达尔公司。在“中科创业案”中,上市公司高管至少应该承担一定责任,但现实是监管层并没有处罚康达尔公司高层,而且,该公司高层在案发后将责任都推到了吕梁方面。
也有人怀疑,陈枫遇袭是深度被套牢的中小投资者气愤所致的过激行为。但康达尔公司一位来自江苏的机构股东代表认为,这更有可能是公司内部权力斗争所致。康达尔的国企病很重,很可能是陈枫伤害了某些对立人群的利益。而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康达尔公司高层相当清楚袭击陈枫者是谁。
对于“陈枫遭袭”事件,康达尔上下讳莫如深,众口一词称“不做评论”。康达尔公司董秘祝去修百般闪烁的言辞中隐约透露:陈是因公受伤,是为了维护公司。对于外界种种猜测与疑惑,康达尔公司表示:公司既不准备做澄清也不愿意透露陈枫的健康状况,对这件事情他们不发表看法,交给公安机关去处理。
目前主持康达尔大局的是总经理欧锡钊。欧在康达尔(当时名为中科创)公司二级市场股票操纵案案发之际是一个力挽狂澜的人物。据说,主要是在欧的努力下,才顺利消除了吕梁案发后对康达尔公司的消极影响。
吕梁接盘者质疑经营班子
陈枫遇袭,使得6月20日上午康达尔公司在召开2001年度股东大会时特别小心翼翼。加上欧锡钊本人在内,总共只有四个股东代表到场。而现场的记者人数是这个数目的五倍多,很多记者连一份基本的资料都没拿到,而且记者不被允许现场发问。
这次股东大会表决的是一些通常议案,包括董、监事会工作报告、利润分配等。一切似乎进行得波澜不惊,甚至于现场的记者都议论说:“这也未免太沉闷和形式主义了”。就在大家以为最后一项要股东发表意见也不过是形式主义地走走过场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在表决投票的时候,一位名为王岩的股东站了出来,对康达尔的董、监事会工作报告投了弃权票。
王岩操一口地道的北京话,声音慷慨激昂。王岩十多分钟的发言结束后,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在整个沉闷的股东大会中是惟一的一次。
王岩代表的机构手中持有康达尔公司1297万股,占这次出席会议表决有效股份的5.4%、总股本的2.3%左右。实际上,王岩所代表的机构是中科创事件的无奈买单者。他称是因为人家欠他们公司的钱,钱还不上了,通过法院执行拍卖后公司无奈成了康达尔的股东。无疑,这个欠钱者乃是吕梁手下的某一家公司。
王岩在发言中说:“作为公司的经营班子,2002年的经营计划太粗糙、太简单敷衍了事了,就那么几行字,很难让人感觉到希望与信心。”
对于公司经营班子提出的重组,王岩提出重重疑问:“公司如果将扭亏希望都寄托在重组上的话,意味着什么?就算是重组扭亏,力度在哪里?与谁重组?如何重组?今年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成绩在哪里?进展得怎么样?”
王岩称他仔细阅读了康达尔公司的财务报表。以自己做企业的实践和经历,他评价称:“康达尔并不像一般的破烂公司,没有市场,就剩房子和一堆债务。这么好的一个公司,有产品,有市场,有生产规模,有8个亿的现金流,还在深圳特区这么好的出口环境中,简直是天时地利的条件。这样的企业怎么就变成了亏损呢?你们说公司2000年亏损是因为中科创,2001年是中科创后遗症,那么2002年的重点是什么?还做不上去,是什么问题?”
内部人士透露说,充裕的现金流支撑了康达尔。王岩认为,凭他的财务经验,在现金流这一块做假的可能性不大;在他眼里,康达尔完全有复兴的希望。
王岩后来激动地指出:康达尔更多的是企业经营方针、管理的问题。“仅仅一个中科创的问题,三四个亿的损失也就够了。”王岩说,过多归咎于中科创事件,只是一个借口,“太重视外在的一些东西而对于真正办好企业的重点却忽略了。康达尔公司手上有这么好的项目,但你看有哪个行业在你们手中是赚钱的?这么好条件的企业你们做不起来,是什么原因?你们管理上有多少漏洞?”
康达尔高层在解释自己亏损时称:受中科创事件的影响,公司过多的举债造成历史包袱比较重,财务费用居高不下;传统行业利润微薄。这两个理由在王岩眼里都不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王岩称,打算认认真真地仔细看看康达尔公司,并要求去参观公司的养鸡场和生产基地。“你大股东说完备的工作计划、经营方针有一大摞,说不适合在公众场合披露,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
坏孩子反是受害者?
按照康达尔公司高层过去的有关说法和解释,长达近两年的时间里,二级市场庄家利用董事会发布系列虚假信息、操纵市场的责任似乎都在吕梁方面。康达尔方面称,是吕梁派来的人马完全控制和操纵了董事会的运作,包括资金与经营策略上的全盘控局。据欧锡钊和陈枫对媒体称,很多议案都是以吕梁方面所掌握的法人股与流通股权的微弱多数通过的。
因此,康达尔举债近4亿都被用来解释成是受到吕梁方面的控制,甚至是康达尔公司从银行贷款出来给吕梁在上海的融资中心——申银万国陆家浜路营业部委托买国债。“中科事件”中过度举债,是康达尔公司总结亏损得出的一个充分理由。
康达尔事发时突然神秘辞职(2001年)、今年4月又重新就任的董秘祝去修表示不愿旧事重提。他解释说,公司当初之所以与吕梁联手,采用当时的“流行做法”,无非是想通过资本运作,提升企业竞争力,创造新的赢利增长点。他还说,诸多事情均是由中科(吕梁)方面引起,公司来买单,而实际的利益却被转移走了。
这些解释如果成立的话,康达尔公司就完全成了一个软弱无辜的受害者,当然,也等于承认自己管理班子的无能。“几个大活人抵不过一个傀儡董事(指代表中科方面董事的龚增力)”,对此有人这样评价。
事实果真如此吗?知情人士透露说,按照这种说法推断的话,只能说龙岗投资管理公司作为管理者的水平太差,自己点头认可并参与的重组轻易被别人操纵。如果没有崩盘危机出现,康达尔高层会为洗刷自己而跳出来说合作者的不是吗?而事实是,双方似乎有过很长的一段蜜月期,至少开始时关系是融洽的。而到了后来双方反目成仇,互相指责诋毁——吕梁说康达尔方面有着巨大的财务黑洞,而康达尔指责吕梁利用上市公司玩了很多空手套白狼的伎俩,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利益的冲突。
有业内人士认为,中科事件被当成典型,只能怨吕梁“点儿背”(运气不好),“正好撞上了警察的枪口”。而康达尔公司高层免于责难,实在是“这个市场坏孩子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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