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上古时代，人少而禽兽多，人不可能战胜禽兽虫蛇。有个圣人出现，在树上搭巢居住，人民拥护他，称他为有巢氏，也叫上市公司。当时，人吃的是植物与蚌蛤，腥臊恶臭，又有个圣人出现，钻木取火，把食物烧熟以去掉腐臭，人民拥护他，称他为燧人氏，也叫会计师事务所。有巢氏不简单，燧人氏更不简单

　　特约撰稿 缥缈

　　本周最多的话题，在于上市公司的道德讨论，市场对我们现在的上市公司治理，进行了多方的技术探讨与评价。因为，本周发生了很多事。如三九医药的问题，如方正科技的问题，如深康佳的问题。

　　我们看到，中国股市正在承受选择的压力。这种压力，以前只是政府默默地、独立地、无言地承受；后来银行被迫一起承受。那么，如今股市长大了，肩膀看起来硬实了，这个历史的重任，最终总要落在股市的身上。

　　但是股市行吗？股市有这个能力吗？

　　所以本周市场有些犹豫。不是不想，确实有点难。股市需要一条硬些的桑木扁担。所以，尽管大盘显示了相当足的弹性，最终也没有发力。

　　由此，缥缈想到，如何评价我们目前的市场，已经迫在眉睫。上市公司不简单，而会计师事务所更复杂。在上古时代，人少而禽兽多，人不可能战胜禽兽虫蛇。有个圣人出现，在树上搭巢居住，来避免各种禽兽的侵害。这是个好主意，所以人民拥护他，让他统冶天下，称他为有巢氏，也叫上市公司。当时人吃的是植物与蚌蛤，腥臊恶臭，伤害肠胃，疫病流行。又有个圣人出现，钻木取火，把食物烧熟以去掉腐臭，人民更拥护他，让他统治天下，称他为燧人氏，也叫会计师事务所。

　　从有巢氏到燧人氏，是一个生物种群极为关键的进化。因为在此期间，不仅熟食是重要的，人类的大脑与小脑开始扩张，人类也第一次可以自己掌握超越自然赋予的能量与光明。

　　据此，缥缈认为，中国股市的十年历程，现在充其量只进化到了有巢氏，往最好了说，是正在向燧人氏的方向发展。因此，一方面，财政部与监察局的作用将日益显现，但目前作用有限。另一方面，对于上市公司和股市管理层的历史与作用，也不可高估。

　　有朋友对缥缈说：如果是在夏后氏的时代，还有人宣传“构木为巢”，一定会误国误已；如果在春秋时期，还有人提倡“钻木取火”，一定会被孔夫子所笑。“股市论语”至今，得罪人的不少，有这个必要吗？

　　说得很对。话当然是有道理的。问题是，我们真的进入了他所说的、已经那么先进的夏后氏的时代了吗？恐怕没有。如果进去了，缥缈肯定闭嘴。至于说春秋时代，我们甚至是遥不可及，恐怕差得很远、很远呢。

　　缥缈炒股票的钱，是自己的钱，所以对于与“炒”无关的道理，本无足多虑。缥缈的这些小文章，既不是“股市黄浦军校”、更不是“股市实战操作”的扫盲班。虽然没有大道理，也非糊涂话，只给清醒与明白的朋友看，其它个人的估计，也只是供朋友们参考。但是有一点要说明，这些年来，由于缥缈认准了股市还在“有巢氏”，所以炒的得心应手，没有发生大问题。更没有丝毫“投资”的念头在里面。就算你说得对，股市是有那么丁丁点点的进步，那也是从有巢氏“向往”着燧人氏，以燧人氏为奋斗目标，是一种神圣的理想与追求，离开治理洪水的夏后氏，还早，还早呢！

　　以缥缈的判断，就是比较先进、“风雨兼程”的美国纽约股市，也没到“夏后氏”的阶段。美国已经进入燧人氏的初级阶段，基本上不用茹毛饮血了，但也不能评价得更高。美国人爱喝自己的洗脚水。所以，仅仅是“基本上”而已。那些以为纽约股市是先进股市的人，之所以判断错误，最根本的一条，就是他们从来没有用自己的钱，炒过股票。

　　缥缈一贯地认为：动物的眼睛之所以要比人类的眼睛更难欺骗，在于动物只看见它们确实看见的东西，不附加任何想象；而人不同，人往往相信同类的判断，特别是专业人士与大众传媒的判断，并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因此，炒股需要怀疑一切的心态与凶狠，《股市论语》所表达的，只是一种近乎于动物般的坦率。

　　关于有巢氏的分期，是本章《论语》话题。因为中报之后，我们已经十分清楚地看到，作为我国股市基本构造之一的上市公司，原来不过如此。比如，你不能否认《新会计准则》对上市公司已经产生实质性影响。

　　因为据报表的财务数据统计显示，公布中报的上市公司在计提了固定资产、在建工程、无形资产和委托贷款等“新四项”计提后，总资产和净资产已经比半年前的会计统计，不经意地“缩”了20%以上。这也就是说，在我们挂牌的1200家公司中，大约有300家是可有可无的。

　　这就是有巢氏的尴尬。有巢氏在追求现代化时，在制定一个新“准则”时，所必然面临的尴尬。

　　这就是说：今年中期开始全面实行的“八项计提”之后，不仅仅把上市公司资产流动性的真实性问题，摆上了桌面；而缥缈在年初所提示的“烧饼的市值”，也一下子显现出来。那么，这新四项计提，肯定不利于国有资产在当前以“市场化价格”进行减持。加上自1999年计提的老四项：长短期投资、应收帐款、呆坏帐减值准备等，无疑是对上市公司基本面的财务挑战。

　　据新报表，再对照以往的报表统计，我们发现，1999年老四项计提将上市公司隐性呆坏帐进行剥离以后，共挤掉资产“水分”418亿元，相当于上市公司总资产的2.57%，占股东权益的比例为5.36%。有人还叫唤受不了。如今怎么样？新四项所挤掉的更多。瞻之以影，听之以声，触动了上市公司的命根子。挤出新四项之后，有的上市公司，真可以说是“三魂渺渺，七魄沉沉，一阵清风，化为水雾”了。

　　我们说，对于现在的上市公司，其资产质量水平本来是非常低下的。这点数我们心中一定要有。别看他们平时嘴很硬，慷慨激昂，国有资产增值了！但有关部门在制订政策的时候，一定要想到、要体谅到、要认识到他们肯定经不起“祖国和人民”的考验，经不起市场的检验。不要说严刑拷打地缉查了，计提就提得要散架。之所以当年孔夫子不赞成“以杖叩其胫”，要杀便杀，“士可杀而不可辱”，“刑不上大夫”，道理可能就在这里。不然，“一叩而原壤痛，再叩而原壤仆，三叩而原壤死矣”。拖泥带水地现眼，麻烦不麻烦？

　　当然话也得说回来，如果真的是公司本身质地优良，他上市干什么？比如远华那样的不法暴利，与你分享，他有这种“觉悟”吗？

　　对于投资者，如果我们还相信常识，那么就应该承认一点，不管用什么样的会计方法计算，最终总要产生我们在本周所遭遇的数据陷阱。上市公司真实业绩，产生如此明显和大范围的变数，是有巢氏社会的正常行为，不能用燧人氏社会的标准来要求我们的上市公司。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永远蒙骗市场的，这才是硬道理。

　　说白了，现在我们所面对的，其实正好是本来由政府早已面对的同一个问题。这些情况，政府早就知道，政府是绝对掌握真实情况的，上市公司与会计师事务所也清清楚楚。不是新出现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政府的肩膀头子扛不住了，那么谁上来给扛一把？是社保基金？还是我们中小投资者呢？

　　春秋时期，孔夫子的学生子贡不相信天命，相信事在人为。子贡热衷于炒股发财，对企业与上市公司有很独特的理解，在一级市场和一级半市场当战略投资者。所以炒什么，中什么。在《先进》章，孔夫子评论说：赐(子贡)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就有这个问题。什么是“亿则屡中”？东汉《论衡·问孔》认为：“自以术知，数亿中时也。”那么这里的“亿”，其实就是造假。术，就是子贡一流的上市公司大花账，是只有自己明白的假账。其中的分寸：骗过去了一次，叫做亿中(中是“中签”的中)；以造假为业，叫数亿中时；以造假发财，叫亿则屡中。这好笑吗？不好笑，实在是不好笑。

　　这说明，上市公司的包装与造假，是有遗传基因的；造假也有正统的学派。子贡大贤，竟然是与会计师事务所行业相关的“祖师爷爷”。所以，相对于有巢氏，当务之急是以燧人氏为理想社会，不要玩火。对于夏后氏的治理洪水，挤泡沫什么的，应该是再下一步的问题。因为，没有准确的会计规则，吃得全是烂肉、生肉，这东西危险更大。何况，现在根本的问题在于上市公司经营本身存在隐患，庄家的炒作，以及新会计规则，其风险不相上下，只是更进一步地揭示了那些欲转嫁给未来的产业风险而已。

　　长期以来，市场有些不很清楚的认识，就是把二级市场的庄家炒作当作我国证券市场泡沫化的罪魁祸首。事实上，这个认识掩盖了更大的问题，亦既庄家也不是总想住在树上当有巢氏，庄家也愿意跟着燧人氏过更好的日子，更幸福的生活。上市公司资产本身的真实与否，导致一个政府都没有信心，导致出现大量不平等交易，所造成财富不合理的流动，庄家并非元凶，心里面也不好受，事实上也害怕的。我们认为，这恰恰是有巢氏制度以外，燧人氏制度以里的道德空洞！

　　股市的事，本来不是那么神。用不着这也难，那也难的。对于上市公司，靠那些“捏着萝卜充六指”的注册会计师，以及行业协会，只会越搞越坏。如果让上游的银行来参与数据管理与报表审计，准定比现在这种办法要强。

　　作为管理者，往往不知道股民最怕什么？事实上，股民最怕的不是股市暴跌，不是企业不咋样，股民最怕政府说话没谱！不想往燧人氏的路上走。股民也怕两种人：一种是特别道德的人，另一种是特别不道德的人。因为特别道德的人，太天真了，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混蛋与恶棍，容易受骗上当；特别不道德的人，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比他更聪明的人，容易成为职业骗子。相对而言，前者比后者的造成的危害，更大一些。

　　从以往的经验看，治理一个市场，不是看上去那么容易。规矩的建立，也不是短期可以见到成果的。历史上只有两个人，可以立竿见影。一是子产治郑，民不能欺；二是西门治邺，民不敢欺。为什么呢？

　　子产的精明，我们以前介绍过。但是仅有精明，仍然是不够的。郑简公时，子产把按“丘”征“赋”的制度，铸在鼎上，史称“刑书”、“刑鼎”(这是有真实的国宝级器物传世的)。也是古代的取信于民。

　　西门豹则更绝。凡有愚弄政府者，欺骗股民者，他的作法非常简单，把眼睛一闭，“投之于漳”，格杀勿论。三九医药的董事长赵新先，还有个别的经济学家，如果不幸遇上了西门豹，恐怕早给扔河里去了——和这种人还废什么话？西门豹的手段中国第一，天下第一，四个字：干脆利落。你敢叫板么？

　　所以我们说，中国的事既简单也复杂。真正要解决的，其实只有一点，相信历史是人民创造的，足矣。

　　我们说，人们从事市场经济，从事交易活动，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而市场之所以形成一种和平地造福于人类的秩序，乃是无数代的人们，透过无数的个人之间的交易行为，借助无数完全是偶然形成的细小规则，从而形成的一种复杂的体系。

　　国家和政府当然应该对这种体系作出解释，但是如果解释不了，也不必当回事。在很大程度上，混乱恰恰是来自那些低劣的理论解释。

　　我们相信，早在政府没有出现之前，市场就已经诞生了，并且运转得一点不比政府监管的差。几千年来，比如大的战争，没有政府了，人们还是照样进行经济活动，而且，比有政府管理的时候更有效率。不久前，央视《新闻调查》还介绍了厦门走私案，那么，市场的本质是什么？相信朋友们自己可以得出结论。

　　在任何市场，一个散户对市场与政策的理解、分析和把握，极有可能比受过系统训练的经济学博士更深刻、更准确。因为市场中真正有用的知识，乃是子贡那种“亿则屡中”的知识，是在具体的时间、地点的私人化的知识。

　　回到股市，股民更是无数分立的、活生生的人，他们的偏好、趣味、计划、目标，各不相同而又彼此互动，因而是不可能控制的。政府当然想让他们听命于已，干预他们在市场中的选择，但这不是最聪明的行为。相比之下，上市公司就更不行。本周方正科技的股东大会，真的是很难看。丢人啊。

　　所以，政府所要做的，应该是引来火种，率先吃“熟”的东西，才能把腥臊腐臭的问题解决好，自然有人拥护、追随。这种办法，在国际证券市场中，也是普遍的办法，这也是政府未来唯一的选择。因为一方面，经济市场化和资本自由化是全球的发展趋势；另一方面，随着股市的规模越来越大，对中国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稳定影响也越来越大。我们已经完成了有巢氏的阶段性工作，我们一定可以自然地进入燧人氏的先进社会。

　　事实上，我们以往对证券市场的干预并不少见，以失误的时候多。比如两次著名的特约评论员文章；比如三大救市政策；比如连续“13道金牌”降温； 比如领导多次语重心长讲话及频频推出的“政策面利好”。但那也仅是政府的孤军奋战，没有得到一劳永勉，长治久安。

　　最后，说点闲话。本周，“大运”闭幕了。缥缈看了大运的开幕，对其中的“秦俑”，印象十分深刻。有一点很真实的感想，想与大家交流。就是我们当代的青年人，万万不能如古人那样生活；我们要多理解古人，就是要敢于挑战命运，挑战未来。扫灭群雄，建立丰功伟业，是我们不竭的力量源泉。 ——秦风浩荡，而今安在哉！抚今追昔，我们对于那个遥远的时代，并非感慨而已。因此，有小词自况。附后。

　　“渭水滔滔，骊山莽莽，虎视何雄！乍狂飙暴落，凭凌杀气；期门待命，想象传烽。衮衮衣冠，悠悠泉壤，枉掷头颅帝业中。谁道是，竟征人无怨，不敢回弓？

　　“长安佳气葱茏。莫轻觑“陈、吴”也贱佣。纵严蒉暗簇，一夫发难；王陵厚土，万丈难封。屯戍森森，萧墙隐隐，六龙飞去枭烟朦。回眸处，秦风宛在，苔绿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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