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舟：王小石丑闻与菜市场上的证监会

　　作者/王吉舟

　　毫无疑问，证券市场出现目前的局面是证监会始料未及的，事实上，也许他们原计划叫停新股发行后，顺着连串利好的大势，可以来个绝地反击，孰料任你如何变化，大盘始终摇摇欲坠的悬在1300点这一线，似乎非要考验证监会的执政能力，面对现实，证监会无疑进入了有其史以来最尴尬的时期。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发审委发审工作处副处长王小石东窗事发。王小石事件，完全可以称之为丑闻。那么，是什么酿成了王小石丑闻？是他的个人德行问题，还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作为证券市场投资者、参与者，我们完全有权力发出这个质疑。

　　王小石的涉嫌罪名很荒唐——出卖发审委员名单，如果把这个罪名告诉半个月前来中国讲学的罗伯特，恐怕他是无法完全理解的。因为即使按照证监会自己的说法，股票也是一种特殊的商品。那么既然是商品，自然有买方就有卖方，买卖双方都认为价格合理，成交就自然而然，何来“出售名单”之罪？

　　作为既不是主流经济学家，又不是政府官员的普罗大众投资者，面对热热闹闹的证券理论争论现场和冷冷清清的证券交易市场，我们不禁要问，怎么我们中国的证券市场那么复杂高深？是全世界的证券市场都这样，还是我们自己的特色？

　　事实上，要回答市场是什么是很简单的，市场就是集市，新疆叫“巴扎”，仅此而已，那么，市场前面加个证券，事情就搞到这么复杂，搞到没有学富五车的金融理论则难以意会，正常吗。确实，正常的证券市场应该是什么样，我们大部分中国人都不知道，NYSE、NASDAQ(行情 论坛)、联交所，对我们而言，只是电视里边的画面，离我们太远。

　　但是，如果我们知道“刘梦熊”和“詹培忠”这类鼎鼎大名，他们其实是二、三十年前跑到香港的盲流——偷渡客，我们就马上发觉香港证券市场离市井并不远，你看今天叱咤香港证券市场的参与者，他们除了跑路时穿在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雄厚的经济基础，惶论高深的理论知识，我们甚至开始怀疑，证券市场确实只是一个市场，它在本质上和菜市场，没有任何区别，最大的区别，也许就是买卖品种不同——是青椒、茄子还是股票、债券。

　　为什么中国的菜市场没有中国菜监会，却发展的很好？为什么我们搞菜市场很成功呢？因为我们从古到今都见过集市，没有人觉得它是个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所以，我们开始搞菜市场时，没有人建议在天安门广场搞一个垂直管理的中央市场，再设置个菜监会审核来卖菜的人是不是北京市户口。

　　所以，菜市场从一开始就走上了正轨，因为它叫菜市场，也确实是按照市场规则发育出来的，第一，菜市场的准入门槛很低，农民同志们只要交一点管理费，谁到这里卖东西都可以，没有人核准你的资格，也没有人说只有城市户口的人可以来卖菜。第二，中国城乡各地有无数的菜市场，你卖贵了就没有人来买。第三，一般的菜市场，隔壁就是派出所或治安岗厅，你要是想在这里欺行霸市，也得注意分寸，否则，打死了人，法办你就麻烦了。

　　我们的证券市场呢？1990年以前它还在姓资姓社的风口浪尖上，每个人都觉得它既神秘又诱惑又危险，所以在天安门广场开就不太合适，要在上海和深圳这样即远离首都，又具有投机倒把民风的地方，开个垂直管理的中央市场，随时随地准备搞不好就关了它。

　　而作为企业，第一，你来卖东西，先要过王小石们这一关——证监会，审核你的理由居然是以市场之名：万一你来卖的是假货岂不是祸国殃民？所以，审核越严，就越保护投资者。第二，你要卖东西，因为全中国只有这一个市场，所以你要排大队，而广大投资者要买东西，随便来，咱们有中央计算机交易系统，可以瞬间撮合海量数据，所以，结果是：这里卖东西的比较少，因为要排队，买东西的人很多，世界第一多，因为可以随便来，供不应求，越抢越贵，越贵越抢，直到2002年6月14日。第三，一旦你拿到了准卖证，就基本上没有人管你了，你可以欺行霸市。

　　所以说，这里不是市场，至少，发行是肯定不是市场化的，发行市场在英语里叫Primary Market，交易市场在英语里叫Secondery Market。字面看来，似乎发行市场才是主要的市场，而我们的发行市场，就这样完全脱胎于计划控制的基础中，它不是一个由诸多企业细胞自然进化出来的生物，而是一个从上到下充斥人工调啄痕迹的宏伟工程。那么，谁是勾画这个图纸的工程师呢？

　　圣经.旧约里记载，上帝用泥土照着自己的样子捏成了一个亚当，然后哈一口气到亚当的鼻孔里，亚当就活了。这里似乎有一个前提，就是上帝是照着自己的样子捏的泥人，也就是说前提是上帝很清楚亚当的胳膊、腿、脑袋长在哪里，长多大尺寸，有什么功能，因为他很了解自己。而如果上帝是个水母，他按照自己猜测的人的样子捏出来的人，主要器官长的不象人，而象个水母，就很可以理解。

　　王小石，是上帝的手指头，也许，他还只能算上帝的一根脚指头，但他犯了一个错误，就是他有了凡人的欲望，他喜欢钱，并且发现了钱与自己作为上帝脚指头之间的转换公式，所以，他出事了。

　　但是，是不是上帝不喜欢钱，证券市场的问题就解决了？

　　设想一下，在当初开设天安门菜市场时，如果设立了中国菜监会审核卖菜人资格后的必然结果——我们就可以理解蔬菜价格的变化与救市政策之间的悖论、菜权分置、菜农侵占、市盈率崩塌、新菜上市暂停等等所有的怪现象，并且也不会再试图去挖掘什么其中的经济学玄机。因为，菜市场就是菜市场，它有自己的规律，它不承认水母制定的规则，何况，证券市场与菜市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差距，人没有菜吃会生病，人不买股票不会生病，而且活的会很好，这样一来，证券市场日益萧条，还奇怪吗。

　　中国证监会之殇，就在于它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在错误的地点出现。或者说，在于他在证券市场这个舞台上，同时扮演着上帝、警察、拯救者三重角色，而且居然一直乐此不疲。孟徳斯鸠曾经说过：“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未变的经验。有权力的人会使用权力直到遇有界限方才休止。”孟贤的话今天读来更觉十分伟大，本来，14年的时间，中国证监会有很多机会去上帝化，可惜他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个界限出现，在这个意义上说，王小石只不过是水母上帝在菜市场的一次最新的尴尬表演而已。

　　相关专题：

　　王小石背后的发行潜规则

　　最新报道：

　　王小石事件使公信力再临挑战 发审委或半数改选

　　证监会王小石被关押在看守所 待批捕令下达后

　　证监会王小石被提请逮捕 凤竹纺织否认与其有染

　　此前报道：

　　传证监会发行部一官员被检察机关带走配合调查

　　检察机关带走证监发审官员 发行潜规则或将曝光

　　《财经》：证监会发行部一官员疑售发审委名单

　　检察机关带走证监发审官员 发行潜规则或将曝光

　　相关评论：

　　证监会工作人员东窗事发：谁监管证监会

　　王小石及其合伙人获利甚丰 发审委名单值多少钱

　　传证监会发行部一官员被检察机关带走配合调查

　　失衡的权力与责任 给王小石创造了奇妙的生意

　　检察机关带走证监发审官员 发行潜规则或将曝光

　　新浪编者注：本文为作者授权新浪网独家刊登之作品，所有媒体及网站不得转载，除非获得新浪网及作者本人书面授权并注明出处为新浪网。欲转载者请来信[e-mail], 或致电：[phone] 转5173联系。本文观点纯属作者个人意见，与本网站立场无关。非常感谢广大网友对新浪财经频道的支持，欢迎赐稿与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