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鲟如果灭绝,就是河海之殇”

“中华鲟如果灭绝,就是河海之殇”
2022年07月24日 08:20 新京报

对于野生中华鲟种群的自然繁殖,我们还能有所期待吗?“这不能说是期待,而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危起伟说。

文2452字,阅读约需5分钟

新京报记者 张璐 张建林 编辑 白爽 校对 刘军

7月21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正式宣布,长江特有物种白鲟已经灭绝。而同样作为水生生物多样性保护旗舰物种的中华鲟也岌岌可危。

公开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已经连续5年未监测到野生中华鲟自然繁殖。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长江所研究员、被称为“中华鲟之父”的危起伟表示,“中华鲟的生存状况还在持续恶化。”

中华鲟自然分布贯穿长江上中下游和近海,是长江水生生物的典型代表,其保护涉及地域广、领域多,涵盖渔业、工程、政策法规和长江水域及沿岸社会经济等方方面面,这不仅是对一条鱼的保护,更是长江生物多样性和长江水生态保护的关键。

▲中华鲟。图/IC photo▲中华鲟。图/IC 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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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鲟标本制作者:“没想到会这么快灭绝”

在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中科院水生所)的水生生物博物馆,展出有4件白鲟标本,其中一件由中科院水生所研究员何舜平参与制作而成。回忆起上世纪80年代的这段经历,他颇为感慨,“当时白鲟的数量已经不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快灭绝”。

1985年,何舜平到位于武汉的中科院水生所读研究生,毕业阶段,他的老师要制作几个标本,他和同事何长才前往宜昌的中华鲟研究所,将一头1米多长的白鲟、一头4米多长的中华鲟运回了武汉。

当时研究所的冷冻库中有很多鲟鱼个体,何舜平很快就找到了白鲟。白鲟长相奇特,它的吻又尖又长,像剑一样。长江流域一直流传着“千斤腊子万斤象”的说法,“万斤象”指的就是长江白鲟。“据记载,最大的白鲟有7米长、1000多斤。”

何舜平一直没见过活体白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新鲜”的白鲟。“水生所的标本馆中有剥制的白鲟标本,也有用福尔马林浸泡的标本,但情况不太好,那次,我们选择了一头品相不错的白鲟个体,它体态完整,死因不详。”

他和同学找到搬运工人,用人力车将冻得硬邦邦的白鲟和中华鲟运到长途汽车站,抬到了长途汽车的顶部固定好。由于白天有太阳、温度高,何舜平于晚上坐了夜班车,凌晨两点多到了水生所。他说,当时白鲟的数量已经不多,但没想到白鲟会越来越少,以这么快的速度灭绝。

何舜平回忆说,白鲟解冻后被开肠破肚、掏空内脏和脑髓。“我们将白鲟的肉剥离,仅剩一张皮和保留的头骨。”他们用砒霜和肥皂粉混合,抹在白鲟皮的内部,再在里面填充木屑和刨花,将皮缝制好。“过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比较难的。由于当时没空调,我们将白鲟搬到温度较低的防空洞中解剖,当时的味道还是很难闻的。”

何舜平说,1991年,中科院水生所鱼类学研究室生态组的团队出野外时,曾经采集到了20厘米左右的白鲟幼体,此后白鲟越来越少,直至灭绝。

“白鲟灭绝给人类的启示是改善环境,要减少人类活动对自然环境的干扰。”他认为,未来要加强对野生中华鲟的保护。

▲何舜平参与制作的白鲟标本。受访者供图▲何舜平参与制作的白鲟标本。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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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鲟洄游受阻,仅剩的产卵场所状况不佳

与白鲟逐渐灭绝的原因相似,在20世纪后期,由于过度捕捞和环境退化、筑坝、水污染等人类活动的影响,中华鲟的自然种群规模也急剧缩小。

此外,河道冲刷、航道疏浚与挖沙、防洪及城市景观工程等人类活动使中华鲟仔稚鱼栖息地丧失,进而导致补充群体减少,造成繁殖群体持续萎缩。

在葛洲坝截流前,中华鲟产卵场的分布江段为金沙江下游冒水江段至重庆以上的长江江段,分布范围超过600公里,分布数量达19处。其中,比较著名的中华鲟产卵场有金沙江下游的三块石、偏岩子和金堆子产卵场,长江上游的铁炉滩和望龙碛产卵场。葛洲坝截流后,中华鲟的生殖洄游路线被切断,原有的产卵场全部无法利用。

近年来,中科院水生所研究员刘焕章一直在监测长江宜昌段的中华鲟野外种群。

刘焕章介绍,调查和监测内容主要包括用鱼探仪对成熟的个体进行监测;在繁殖季调查是否有食卵鱼吃掉中华鲟的卵;用环境DNA的形式对宜昌段中华鲟的变化情况进行调查;在长江口对中华鲟的幼鱼进行调查等。早些时候,他们还对幼鱼进行分子标记的分析,对其遗传多样性、规模现状、生物学特征等进行分析。为了解中华鲟繁殖季节的环境条件和行为,科研人员还进行水下视频监测,对水流水温进行监测分析。

“从目前的监测情况看,中华鲟在宜昌江段的繁殖群体数量比较少,大概在20尾以下。”他说,目前,宜昌葛洲坝下产卵场是中华鲟唯一确认的产卵场。

据介绍,中华鲟受精卵在葛洲坝下产卵场孵化后,鲟苗随江漂流,在到达长江口索饵场之前,需在葛洲坝以下的长江中下游江段洄游、索饵、藏匿、栖息6个月以上。

这个于1982年发现的新产卵场状况也不乐观。研究指出,由于三峡蓄水导致水体含沙量明显减少,对河床的冲刷日益明显,中华鲟产卵场江段沉积细砂和粗砂区域面积显著减少,河床卵石缝隙充塞度明显下降,导致中华鲟自然产卵位点改变和迁移,进而影响中华鲟自然产卵场的繁殖适合度。

相关数据显示,近5年来,葛洲坝下中华鲟洄游群体已不足30尾。2021年监测到葛洲坝下产卵场中华鲟繁殖群体数量仅为15尾。

▲2022年4月9日,在湖北省宜昌市胭脂园长江珍稀鱼类放流点,工人人员在查看即将放流的中华鲟。图/IC photo▲2022年4月9日,在湖北省宜昌市胭脂园长江珍稀鱼类放流点,工人人员在查看即将放流的中华鲟。图/IC 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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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江段繁殖群体数量少,繁殖活动连续中断

近年来,为拯救中华鲟,各地开展了不少增殖放流活动。据初步统计,1981年至今人工放流了超800万尾中华鲟。但问题是,其野生种群的自然繁殖仍无法恢复。

根据中华鲟的历史繁殖群体数量、目前产卵场的环境容纳量等参数,研究团队结合长期监测数据和历史资料,将中华鲟繁殖群体数量评价指标分为5级:670尾以上为“优”、400-670尾为“良”、200-400尾为“中”、50-200尾为“差”、50尾以下为“极差”。

水声学探测结果显示,1998-2001年中华鲟繁殖群体数量指标评级为“良”;2004-2012年三峡工程蓄水后至向家坝蓄水前评级为“中”;2013-2020年评级为“极差”。

根据研究与估算,中华鲟体长可达4米,体重可超700公斤,个体寿命能到40岁。刘焕章说,和大多数鱼类在春夏繁殖不同,中华鲟在秋冬季繁殖,孵化后鱼苗顺着长江再往下游。第二年的4、5月到达长江口,停留一段时间之后,到近海区域生长。雄鱼一般9-10年成熟,雌鱼则需14、15年。成熟后,中华鲟于7月左右来到长江口,再向长江的中上游游动,于9、10月游到宜昌。

“2013年、2015年和2017年以后,科研人员没有监测到中华鲟在野外繁殖。”他说,科研人员对环境条件进行分析认为,2013年、2015年和2017年长江水温较高,导致中华鲟没有产卵繁殖,因为中华鲟的性腺只有在低温下才能够发育成熟。

科研人员认为,中华鲟繁殖活动连续中断,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中华鲟野生种群灭绝风险极高。危起伟在2020年发表的《从中华鲟(Acipenser sinensis)生活史剖析其物种保护:困境与突围》一文中提到,有研究认为,如果现状无法改变,中华鲟自然种群将在10年至20年内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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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务之急是重建适合中华鲟的自然生境

2021年3月28日,中华鲟有了自己的专属保护日。当日上午,长江荆州江段,3000余尾二代中华鲟、长江鲟被流放长江。其中,年龄为4龄的中华鲟,体内均被植入了芯片跟踪卡。被放流的中华鲟通过滑道游入长江,3个月后将游到入海口。

“安装‘追踪器’,从物种恢复层面来讲,是为了建立中华鲟的追溯体系。实际上,我们从上世纪90年代起就开始了这项研究。”危起伟告诉记者。但他同时表示,根据超声波技术的追溯,中华鲟放流长江口,历经几个月进入大海后,就收不到追踪器的信息反馈了。

“要拯救长江中华鲟,当务之急是在洞庭湖与长江连接的支流,重建适合中华鲟的自然生境。”危起伟说,这是一个概念性的想法,要让想法变成现实,还要解决工程设计、资金供应及其他一些社会问题。

2015年,农业农村部组织编制了《中华鲟拯救行动计划(2015-2030年)》,从指导思想、基本原则、行动目标等方面提出意见,并制定了具体的保护行动措施。根据计划,近几年,长江水产研究所积极推进建立中华鲟保育区的规划,计划从部门协调、区域布局等方面,完善中华鲟长效保护机制。

值得注意的是,危起伟曾指出,比起陆地生态系统,我们对水域生态系统特别是淡水生态系统的了解和重视远远不够。“如果保护中华鲟只是停留在口号上,没有体现在行动上,那么中华鲟人工群体的可持续、野生种群的恢复,都可能落空。”

危起伟表示,中华鲟保护按目标可分为低、中、高3个层次:第一,可人工或迁地保护维持物种延续;第二,自然种群可延续,尽管其种群数量和地理分布远不及历史水平;第三,野生种群和栖息地及其生态服务功能得以恢复和延续。

在他看来,中华鲟保护目标是确保实现第一层次目标,努力实现第二层次目标,终极目的是实现第三层次目标。

▲2019年1月12日,长江水产研究所中华鲟实验基地的工人在中华鲟露天养殖池中做清洁工作。图/IC photo▲2019年1月12日,长江水产研究所中华鲟实验基地的工人在中华鲟露天养殖池中做清洁工作。图/IC 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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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群体不能只在小池子养,海洋保种很关键

对于野生中华鲟种群的自然繁殖,我们还能有所期待吗?“这不能说是期待,而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危起伟说。

据介绍,目前中华鲟已经突破了人工繁殖和全人工繁殖,养殖单位达到20多家。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保存物种不至于灭绝。但危起伟并不乐观,“人工群体的养殖户和养殖企业举步维艰,问题复杂。”

当前,中华鲟养殖均为水泥池人工水体,过小的水体对中华鲟产生了空间胁迫。危起伟认为,应在三峡水库建立大型养殖网箱或围栏,探索建设大型养殖工船,人工辅助中华鲟洄游。

此外,中华鲟自然生活史90%的时间是在海洋中度过,海洋保种工程是中华鲟物种保护成败的关键。《中华鲟拯救行动计划(2015-2030年)》指出,在海水养殖工船平台建设上,基于中华鲟“陆-海-陆”接力保种关键环节,构建中华鲟海水养殖设施,掌握中华鲟在海水养殖环境下的行为特征和生长规律,从而形成环境控制、投饵、疾病防控、日常管理等养殖规范。

危起伟表示,防止中华鲟灭绝,保种工程最为关键。“这些(中华鲟)人工群体不能只在小池子养,要去到海水里。保种后,要形成有效的繁殖性。繁殖群体要多发挥效益,繁殖后代。这很关键。”

▲北京海洋馆的中华鲟。危起伟供图▲北京海洋馆的中华鲟。危起伟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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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修复葛洲坝下中华鲟产卵场功能

刘焕章对于中华鲟的保护持相对乐观的态度。他认为,中华鲟不会重蹈白鲟覆辙。朱鹮一度只有7只,现在数量恢复到数千只,大熊猫受威胁程度已经由“濒危”降为“易危”,且目前中华鲟的人工繁殖已经成熟。但对野外种群的保护仍需加强,使野外种群能够恢复起来。对野外种群监测可以进行科学评估,了解中华鲟在野外遇到的问题,找到其不能繁殖的威胁因素。

“通过监测,我们建议,对产卵场进行修复。”刘焕章说,中华鲟繁殖对产卵场的环境条件要求严格。在葛洲坝修建之后, 产卵场限制在葛洲坝下游3千米到5千米的江段。科研人员建议,在繁殖季节开展生态调度,保证繁殖所需的水温和流量。拆除隔流堤, 恢复中华鲟的产卵场面积和地形地貌特征;在繁殖季节的夜间,关闭产卵场跨江大桥,禁止车辆通行和关闭灯光,避免惊扰中华鲟的繁殖活动。

2018年、2019年和2020年,葛洲坝下中华鲟产卵场的条件相对较合适,中华鲟没有产卵的原因可能是繁殖群体数量极少,配对困难。为了延续中华鲟野生种群,首先必须恢复和维持中华鲟的繁殖活动,建议在该产卵场大规模放流性腺成熟亲鱼,放流大规格个体,提高配对成功的发生概率。

科研人员还建议,建立国家级的中华鲟保育中心,有目标、有计划地集中力量推进物种保护工作。同时,开展中华鲟生活史及关键栖息地专项研究等,最终恢复中华鲟的野外繁殖活动。

今年5月,武汉长江中华鲟保护中心正式揭牌。危起伟表示,希望号召社会各界,为保护中华鲟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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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中华鲟“寻卵”

每年10月中下旬左右,一批来自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长江水产研究所濒危鱼类保护学科组的中华鲟自然繁殖监测科考队员,都会在长江湖北宜昌段中华鲟自然保护区待上2个多月,进行葛洲坝下游中华鲟产卵场中华鲟繁殖种群规模和繁殖活动的野外监测。

为了不见证一个物种的灭绝,他们期待监测到这种古老生物产卵。在近年的宜昌中华鲟自然繁殖监测工作中,他们更期待奇迹的发生。

通过解剖食卵鱼来找中华鲟卵

2022年3月28日,是第二个“中华鲟保护日”。在当天举行的中华鲟保护座谈会上,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长江水产研究所研究员危起伟告诉参会来宾:“我们已经连续5年未监测到中华鲟的自然繁殖迹象。”

鲟鱼是鱼类中最濒危的类群之一,被称为“水中大熊猫”的中华鲟曾是长江重要的渔业资源,但由于过度捕捞和环境污染,特别是1981年葛洲坝的修建切断了其到长江上游繁殖的洄游路线,严重影响了中华鲟的自然繁衍。

中华鲟为江海洄游型鱼类,在大海中生长发育,在长江中产卵繁殖。该物种起源于白垩纪,距今1.4亿年。它们是海洋与河流信息和物质交流的重要纽带,也是海洋和河流生态状况的重要指示性物种。1988年,中华鲟被列为我国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生物,2010年,又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极度濒危物种。

湖北省宜昌市葛洲坝坝下江段是目前唯一已知的中华鲟产卵场。为了能追寻这种古老生物的活动轨迹,2016年,葛洲坝下游曾启动野生中华鲟科研捕捞。

2020年12月22日早8点,长江水产研究所濒危鱼类保护学科组的组员们在船舱里吃完早饭后,穿上救生衣,登上科考船,开始了一天的科考监测工作。

留在岸边渔政船上的“食卵鱼解剖”组将进行第一项考察任务。在特许捕捞的情况下,当地保护中华鲟和江豚的巡护队从水里收起此前下好的渔网,这些捕捞上岸的鱼,将进行一次科学解剖。

当时,入职长江所不久的周芷芸第一次来宜昌驻点科考。作为此次食卵鱼解剖的“操刀手”,她要对这些大大小小的鱼进行解剖和生物学辨识。她通过观察鱼的性腺状况、肠容物,分辨鱼的年龄、性别、性成熟度、进食状况等。

但实际上,他们期待的是在鱼的肠容物里,发现如同绿豆大小、形色相似的中华鲟卵。

这次打捞上来的鱼要比前几日多,三个塑料盆装了近20kg。科考队员杨海乐说,随着长江宜昌保护区水域禁捕的推进落实,2020年宜昌江段的单位渔获量较2019年有所增加。

遗憾的是,这一天,科考队员也未发现中华鲟卵。

▲2020年12月,巡护队队员在收拉渔网。张建林 摄▲2020年12月,巡护队队员在收拉渔网。张建林 摄

“水里的垃圾比以前少了”

在宜昌江段做了多年巡护工作的巡护员,大多数是本地的老渔民,他们和这片水域早已产生了感情。此外,对水域极其熟悉,也让他们能更好地配合科考队员们工作。

“以前鱼多,什么鱼都有,捕鱼的人也多,什么样的网也有,现在鱼少了,很可惜。”王东春说的这些,是他亲身经历过的,而这些如今已成回忆。但王东春也说,“这两年要比前几年好些,鱼变多了。”

近年来,相关部门会按节点发布《长江流域水生生物资源及生境状况公报》,介绍该年份长江流域珍稀特有水生动物、长江流域水生生物资源、长江流域栖息生境状况、长江流域生态修复和资源养护及保护行动等状况。

近5年的公报显示,长江流域水质一直在变好,但葛洲坝下游宜昌江段也一直未监测到中华鲟自然产卵活动。

《长江流域水生生物资源及生境状况公报(2020年)》提到,2020年长江流域水质总体为优,自2016年以来,长江流域I-III类水质占比呈现上升趋势。此外,2020年,葛洲坝下游宜昌江段未监测到中华鲟自然产卵活动,该江段中华鲟繁殖群体估算数量为13尾。在长江中下游及长江口均未监测到中华鲟幼鱼,长江口监测到中华鲟亚成体3尾。

但长久以来,科考人员并未放弃寻找野生中华鲟。

江面科考的第二项重要任务是“江底采卵”。调查船要一路往葛洲坝下游开,巡护队员手里拿着带钩子的木杆,他们要沿着江面,把底层弶网浮在水面上的浮子钩起来,把网收上来。之后,科考队员会将网口对准漏筛,用水冲网口。这是为了查找有没有捞到中华鲟卵。

当时的方冬冬是在长江所就读的博士,他说,这是他第二年到宜昌江段参加中华鲟自然繁殖监测,他感觉水里的垃圾比以前少了,2020年11月中旬左右,他们还在葛洲坝下游发现了12尾江豚嬉戏。

▲2020年12月,科考队员在漏筛里找中华鲟卵。张建林 摄▲2020年12月,科考队员在漏筛里找中华鲟卵。张建林 摄

“中华鲟如果灭绝,就是河海之殇”

第三项工作是要借助仪器和设备进行“水下视频”作业。水下视频监测,一是要看水下的河床质,二是要看鱼类的活动状况和产卵情况。

此外,他们还用快艇进行水声学探测。“2016年,王东春他们在葛洲坝下游发现了中华鲟卵,那一次还挺多。”一名科考队员说。

根据此前农业农村部关于长江流域重点水域禁捕范围和时间的通告,从2020年1月1日0时起,实施长江十年禁渔计划,长江流域332个水生生物保护区率先全面禁捕。长江干流和重要支流除水生生物自然保护区和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以外的天然水域,最迟自2021年1月1日零时起实行暂定为期十年的常年禁捕,其间禁止天然渔业资源的生产性捕捞。

2021年度中华鲟自然繁殖监测结果表明,在目前已知的唯一天然产卵场葛洲坝坝下江段,监测发现回到坝下产卵场的中华鲟繁殖群体数量仅15尾。公开数据显示,据初步统计,1981年至今人工放流了超800万尾中华鲟。

从某种意义上说,增殖放流延缓了中华鲟物种灭绝,但其效果并不明显。各种数据和研究也似乎指明,中华鲟野生种群已基本丧失自我维持能力。此前,危起伟就提到,“中华鲟如果灭绝,不是鱼殇,而是河海之殇。”

但是,面对复杂的环境,科考人员依旧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能在某条食卵鱼的肚子里,或冲刷渔网的漏筛中发现那颗绿豆大小的中华鲟卵。

过不了几个月,他们又会重新站在宜昌的科考江段,继续面向长江,期待意外和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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