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共和银行重生记：被摩根大通7天拿下

　　在经历了数周的不确定性，以及上周末最后一轮通宵达旦地谈判，美国第一共和银行（First Republic）最终落到了摩根大通手上。

　　自从第一共和银行今年陷入困境以来，杰米·戴蒙（Jamie Dimon）领导的摩根大通就一直在讨论如何施以援手。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摩根大通就从第一共和银行的顾问，变成了储户，如今又成为了买家。

　　在美国联邦监管机构上周末和本周一凌晨举行的拍卖中，摩根大通最终击败了竞争对手，拿下了第一共和银行。这是美国两个月以来倒闭的第三家银行，同时也是美国历史上倒闭的第二大银行，总资产仅次于2008年倒闭的华盛顿互惠银行（Washington Mutual）。此次摩根大通的介入，让拜登政府松了一口气。

　　这笔交易与今年3月初倒闭的硅谷银行（SVB）和签名银行（Signature Bank）被收购的交易结构不同，但相似之处在于：它们都是针对银行业问题所达成的专门解决方案。

　　根据协议，所有存款全部由摩根大通接管，这意味着美国政府不必宣布第一共和银行存在“系统性风险”，以保护超过25万美元担保限额的存款。

　　同时，摩根大通与联邦监管机构达成了一项“损失分担协议”，以避免受到第一共和银行账面上最严重的贷款问题的任何打击，这对买家摩根大通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保障。

　　尽管与硅谷银行破产案相比，拜登政府的高级官员在此次谈判中的重要性相对弱了些，但这笔交易也是在华盛顿和华尔街进行了激烈讨论后达成的。

　　美国财政部周一早些时候表示，这笔交易以一种保护所有储户的方式，将联邦存款保险基金（FDIF）的成本降至最低，这让人欣慰。

　　美财政部还强调，美国银行体系稳健而有弹性，因此存款是安全的，美国人应该保持信心，相信银行能够履行向企业和家庭提供信贷的基本职能。

　　自今年3月硅谷银行倒闭以来，人们的注意力就开始集中在那些依赖低成本、无保险存款、以及由于利率上升而在长期资产上出现大量账面损失的银行，其中，第一共和银行近几周已经命悬一线。

　　由于信用评级机构一再下调第一共和银行的评级，其股价下跌逾90%。

　　上周一，第一共和银行在2023年第一季度财报中披露，客户已提取逾1000亿美元的存款，是分析师预期的400亿美元的两倍多。更糟糕的是，存款仍在流出。这与其它地区性银行形成鲜明对比，后者在硅谷银行倒闭后也受到资金外流的打击，但如今客户正在回流。

　　在财报电话会议上，第一共和银行CEO迈克尔·罗夫勒（Michael Roffler）

　　拒绝回答问题，这进一步吓坏了投资者。

　　到上周二上午，人们越来越担心，如果没有政府支持或某种战略交易，第一共和银行将无法撑过一个星期。为此，第一共和银行的顾问们都在不遗余力地寻找解决方案，以维持其继续运营。

　　其中一项方案是：能有规模较大的银行以高于市场的价格收购其部分资产。但大型银行不愿意在没有某种政府支持的情况下接纳其损失。

　　知情人士称，到上周三，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要求大约12家银行进行非正式竞标，提供一些基本信息，包括买家愿意为第一共和银行的存款和资产的开价，以及FDIC必须承担多大的损失才能完成交易。

　　在第一共和银行内部，仍有一些人乐观地认为，该行可能会逃脱被关闭的命运。为此，第一共和银行也加大了游说力度，以争取拜登政府的支持。

　　第一共和银行有些顾问曾与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密切合作过，他们希望这些经历能让自己在与现任政府的谈判中产生更大的影响力。

　　这其中包括吉姆·梅西纳（Jim Messina）和彼得·奥尔萨格（Peter Orszag），前者是奥巴马在2012年竞选连任时的竞选经理，后者曾在奥巴马政府担任管理和预算办公室的负责人，现在是第一共和银行的财务顾问Lazard的财务咨询业务负责人。

　　周四有报道称摩根大通参与了拯救第一共和银行的谈判，希望找出一种接管方案，以防止它进入清盘程序。

　　一位参与谈判的人士表示，在任何旨在保护储户储蓄的拯救计划中，摩根大通最活跃，也处于最前列。

　　但拜登政府官员仍对第一共和银行避免被关闭表示怀疑。一位官员称：“一段时间以来，官员们对可能的事态发展有了相当清醒的认识。监管者给予了竞购方充足的时间，以提出一条可行的解决方案。”

　　在周四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白宫新闻秘书卡琳·让-皮埃尔（Karine Jean-Pierre）没有承诺将采取任何行动，但暗示政府准备在必要时进行干预。

　　在整个银行业动荡期间，拜登政府高层官员一直试图坚持几个主要优先事项：避免危机蔓延到美国经济，将纳税人面临的风险降至最低，保护储户而不是债券持有人。

　　他们还尽量避免留下“银行一出事、政府马上大手笔相救”的印象。皮埃尔说：“我们使用了重要的工具来迅速稳定银行系统。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再次使用这些工具。当然，我们正在关注这一情况。”

　　到了周五，随着越来越多的相互指责蔓延开来，有关第一共和银行能避免FDIC接管的任何乐观情绪都已经消退。

　　两位知情人士称，第一共和银行的顾问认为华盛顿的重要人物，包括美联储和财政部的重要人物，从未全力支持一项允许该行保持独立的协议。

　　对此，美联储和财政部均拒绝发表评论。

　　随后，谈判进入最后的加速阶段，所讨论的内容是第一共和银行被监管机构接管后将如何处置。

　　一位熟悉谈判情况的人士称，问题的关键在于第一共和银行希望继续营业，摩根大通和其他潜在买家希望FDIC能在收购之前介入，而政府只会在明显没有其他解决方案的情况下才考虑关闭银行。

　　第一共和银行及其顾问愈发感到自己被挤出了谈判。很快，他们就确认自己成了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政府和潜在的竞购者决定他们的的命运。

　　FDIC为最有竞争力的竞标者开放了一个会议室，为其提供有关第一共和银行的数据，并设定了在周日下午之前确定买家的目标，希望该问题能在周一市场开盘前得到解决。

　　作为FDIC的财务顾问，古根海姆证券（Guggenheim Securities）联系了几家私募股权公司，告诉他们也应该开始准备投标。

　　摩根大通还宣布不再担任第一共和银行的顾问，为其800多名员工在周末夜以继日地查看第一共和银行的账簿铺平了道路。

　　与此前的硅谷银行和签名银行相比，拜登政府此次在第一共和银行上并没有那么亲力亲为，坚称此事由FDIC负责。

　　但包括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莱尔·布雷纳德（Lael Brainard）和白宫办公厅主任杰夫·齐恩茨（Jeff Zients）在内的关键人物，都在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知情人士称，随着摩根大通在周末脱颖而出成为领跑者，戴蒙通过他在华盛顿的联系人，与总统拜登建立起“直接联系”热线。

　　随着审查程序的推进，官员们开始相信，将有一家银行、甚至可能多达五家银行提出竞标。这样的结果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但不管怎样，自3月份整个金融系统开始动荡以来，大银行接管小银行的前景一直是一个政治引爆点。

　　上个月，共和党议员指责FDIC忽视了硅谷银行的潜在买家。他们开始质疑，没有私营解决方案的出现，可能是因为政府更偏向于较大规模的机构。随后，FDIC主席马丁·格林伯格（Martin Gruenberg）否认了这种说法。

　　但到了周日，反垄断方面的考虑已变得不那么重要——至少目前看是如此。当被问及是否应该阻止大银行收购第一共和银行时，加州民主党议员罗·卡纳（Ro Khanna）称：“FDIC需要考虑成本最低的方案。”

　　但Capital Alpha Partners董事总经理伊恩·卡茨（Ian Katz）警告称，随着交易的尘埃落定，对这笔交易的政治反对可能会越来越多。

　　他说：“正常情况下，摩根大通永远不会获得监管机构的批准，收购一家像第一共和银行这么大规模的银行。但如今，摩根大通扮演的是救世主的角色，它将变得更大。”

　　此外，投行Cowen Group董事总经理贾雷特·塞贝格（Jaret Seiberg）认为，监管者可能还会通过更严格的法规来加快支持银行系统的努力。最近，美联储监管副主席迈克尔·巴尔（Michael Barr）已经表达了强硬的立场。

　　其实，在“终点线”上夺取和接管第一共和银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直至周日中午，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和美国合众银行（US Bancorp）才退出竞购，只剩下摩根大通、PNC金融服务集团和Citizens银行三家竞购者

　　周日，FDIC要求竞购银行在当天晚些时候重新提交报价，因为他们之前的报价被认为太低。华盛顿时间周一凌晨3点20分刚过，FDIC表示已达成协议。

　　在宣布这一消息后，戴蒙用了一种略带挑衅的语气，驳斥了有关“摩根大通变得过于强大”的指责。

　　戴蒙周一说：“我们有能力帮助我们的客户。我们为许多国家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提供银行服务，我们为世界银行提供服务。我们需要这样成功的大型银行。如果有人认为这没有好处，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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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