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得主梯若尔：为什么我们不喜欢垄断？

　　第二届ESG全球领导者峰会于2022年6月28至30日于线上举行，本次峰会由生态环境部应对气候变化司指导，新浪财经和中信出版集团联合举办，峰会主题为“共促全球ESG发展，构建可持续未来”。

　　201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图卢兹经济学院名誉主席让·梯若尔（Jean Tirole）参与“可持续发展的理论支撑”环节，并发表主题演讲。

　　梯若尔表示，为什么我们不喜欢垄断？首先，因为他们会收取过高价格。当然，在科技行业，更多出现的是对广告商和卖家收取高价，而不是对消费者。其次，因为垄断者不创新。

　　对于AI，梯若尔表示，我不认为最大的挑战是我们会反对机器人，反对AI。我们需要它们，会得到它们。最大的挑战将是工作岗位的迅速消失，有的时候甚至是非常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岗位。

　　梯若尔称，我们需要机器人，我们需要AI，问题只是如何监管它们，同时我们要考虑到它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

　　以下为演讲实录：

　　为什么我们不喜欢垄断？首先，因为他们会收取过高价格。当然，在科技行业，更多出现的是对广告商和卖家收取高价，而不是对消费者。其次，因为垄断者不创新。但是他们创新的并没有那么多，因为他们安于自己的王国，并不想让自己的产品陷入激烈竞争中。

　　我们想要让企业在各个领域竞争，包括汽车、搜索引擎、电商平台、社交媒体和其他补充性行业。《数字市场法案》，作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让企业能够进入各个市场，各个行业。

　　法案的核心是通过促进“漫游”来促进互用性。这是一个专有术语，大概意思是鼓励人们使用多个平台，能够在不同平台间切换。保护卖家，让平台不能使用卖家的数据，这样，当卖家研制出一个新产品时，亚马逊和苹果不能通过使用你的数据，抄袭你的产品获利。平台也不能将自己的产品或服务排名高于其他产品之上。这些行为都对创新十分重要。我想强调，《数字市场法案》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需要一些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这样的组织，由科学家独立管理，能够承担高风险和管理项目，而不是像我们现在在欧洲所做的这样，当然更不是像法国做的这样。

　　我们需要一整个生态系统，包括顶尖高校，各种风险投资，同时有鼓励创业精神的监管，而不是把我们最好的企业家都送去了美国。

　　我想，政府不应该承担指定谁是赢家谁是输家的职责。政府可以做的是创建基础设施，创造知识，创造本地生态系统。就像斯坦福大学、硅谷研究实验室Xerox PARC，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参与者共同创造了硅谷，硅谷而后诞生了许多创新一样。

　　以市值而论，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企业进入世界前20名，世界前100名里几乎也没有任何我们的企业，但我们仍然在谈论国家冠军。

　　欧洲冠军国家冠军应该是什么样的？如果我们想在国际竞争中与美国等竞争，我们需要的是欧洲冠军，而不是法国或丹麦的冠军，对吗？

　　这不言而喻的。我想说，是的，有时我们确实需要国家的支持，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建议我们能够增加一些负责任的流程。这样的流程能够让我们切实地把钱给到能够以合理概率产出结果的团队。目前的政治流程还不尽理想。

　　在我和奥利维尔• 布兰查德联席主持的委员会中，我们建议现在或者未来，能够有一个广泛的调税，从而避免所有碳密集的行业都转移到海外去，或者其商品转移到海外去。这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需要避免在贸易中处于不利地位，有时候要通过监管，有时候要通过ESG。

　　对AI有何态度？

　　我们如何监管AI，不仅仅是欧盟应该思考的问题，也是所有研究者和在座所有人都应该思考的问题。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如果你去看欧盟的AI法案，其中是有一些有趣的点，但是我们需要更多的指导方针，告诉我们究竟要在哪里画停止线。我举两个例子，一个是社会信用分。我们想要一个信用分吗？我们在Uber，eBay这样的电子平台上也会有一个信用分。我们到底要把分界线画在哪里？

　　另一个就是人类的监管。人类也会犯错。因此不仅仅是机器会有偏见，这是我们需要去思考的。

　　我们要在哪里画线？我再举一个例子，在中国，蚂蚁金服能够给上百万的中小企业贷款，一秒钟你就能知道贷款有没有获得审批。这可能吗？当然，因为他们使用了AI。他们有很多关于你的数据，而算法非常准确，他们实际上能从这个业务中赚钱。

　　这并不是一个坏事。这些上百万的中小企业无法从大的国家银行中贷款，因此这样的私企贷款是做了好事。在这个案例中，没有人类监管。

　　我们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也要考虑到竞争。比如，我们是否认为获取贷款是一项权利？我不知道。我们也不希望所有人都能贷款，从而导致过度负债。

　　我们也要考虑到竞争，如果你不能从蚂蚁金服这里贷款，你是不是可以从其他银行贷款。所以这类的事情边界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最终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所以我不觉得缺少人类监管总是坏的，因为没有人类监管可以大幅降低成本。但是我也能看到没有人类监管的危险性。所以我们需要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学习，进步，得出更加清楚的指引，告诉我们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至于给AI和机器人收税，这在经济学家中争议很大。因为AI能把人的工作抢走，但是有时候，AI也会创造就业岗位。因此经济学家争议很大。

　　我们不希望做卢德分子，停止增长，因为不使用新科技造成购买力下降。

　　我不认为最大的挑战是我们会反对机器人，反对AI。我们需要它们，会得到它们。最大的挑战将是工作岗位的迅速消失，有的时候甚至是非常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岗位。这涉及到劳动尊严问题。而收税，个人税务问题，补贴，安全网，这些都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而它们与科技本身无关。过去200年来，科技一直在进步，而我们一直在欢迎科技进步。

　　我们不会因为牙膏减少了牙医的数量就不用牙膏了，对吧？这样做完全没有道理。我们也不会放弃那些好的事物。

　　所以我们需要机器人，我们需要AI，问题只是如何监管它们，同时我们要考虑到它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可能未来会产生暴力行为。人工智能对就业岗位的毁坏和创造只会越来越快。

　　当然，这是很有破坏性的，我们必须考虑到我们目前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陷入困境的社会会发生什么。

　　需要做哪些改进？

　　我们需要进一步改进《通用数据保护条例》，大家都知道，我们也需要进一步改进《数字市场法案》和《数字服务法案》，尽管它们已经提出了很好的举措。

　　我们必须实现平台内部的激励，但也要实现对人的激励。社交媒体上大多数人的相信也是一个问题，对吧？我们想要我们喜欢的叙事，我们想要相信我们想要相信的东西。

　　这将永远是一个我们要面对的障碍。人类并不总是想要真相。我们也必须考虑到算法监控，这很复杂，因为你必须考虑来自人的要求。

　　人总是想要最大化利润，但是在最大化利润的过程中，很多事情可能是与《数字市场法案》等法律相违背的，比如提供最佳价格保证，最惠国条款，也就是平台保证你拿到的是最佳价格。

　　《数字市场法案》规定这是违法的，我也认为这样的规定是对的。但是你要知道，算法还是能找到最佳价格。然而更广泛而言，我们认为是最大化利润与法律有冲突，随着算法的发展，接下来的工作会越来越难，我们的人手会显得越来越少。

　　我们需要更多的电脑科学家，经济学家等等。未来将出现很大的挑战。《数字市场法案》面临的挑战还有很多，这些只是一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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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