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决欧洲央行公共债券购买计划违宪 德国法院裁决给欧美央行敲“警钟”

　　裁决欧洲央行公共债券购买计划违宪 德国法院裁决给欧美央行敲“警钟”

　　来源：金融时报

　　本报记者莫莉

　　2020年5月5日，德国宪法法院裁决，欧洲央行(ECB)2015年启动的公共债券购买计划违反了德国宪法，要求其在3个月内采取弥补措施。否则，包括德国央行在内的“德国宪法机构和行政机构”，不得参与越权行为（法律权限之外的行为）。德国宪法法院此举在欧洲可谓是“平地惊雷”，引发了广泛质疑和批评。

　　客观而言，在上一轮全球金融危机、希腊债务危机以及当前新冠肺炎疫情的多重危机冲击之下，欧元区和欧元数度陷入危难时刻：除了欧元区成员国国债市场岌岌可危、市场对欧元能否存续前景存疑之外，欧元区多项经济数据低迷、经济处于衰退之中。为了保持欧元区的统一、稳定和经济增长，欧洲央行在常规货币政策几近穷尽之下，采取了许多大胆的货币政策，不仅将利率降至负利率，更是推出了大额资产购买计划。

　　但如今，德国宪法法院这份裁决无疑是向欧洲央行背后“插上一刀”。有分析担忧，德国宪法法院此举干预了欧洲央行独立性，其影响可能不会局限在德国和欧盟，甚至可能会引发其他成员国的效仿，对欧洲央行的权威以及欧盟的稳定性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不过，5月11日，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表示，即使德国宪法法院做出上述裁决，欧洲央行仍将继续购买债券。不过，德国宪法法院此举也给欧美央行敲响了“警钟”，这可能会令美联储在是否采取负利率等激进举措以及欧洲央行推出更大胆刺激计划方面更为谨慎。

　　德国宪法法院裁决引发广泛批评

　　德国宪法法院这份裁决来的并不合时宜。其一，5月8日是纳粹德国战败75周年纪念日。5月9日是启动二战后欧洲一体化的《舒曼宣言》诞生70周年。其二，即便意大利、德国等国的新冠肺炎疫情相对好转，但欧洲仍然处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之下。在当前欧洲内部仍需要团结和相互支持的大氛围下，德国宪法法院此举引发各界广泛批评。

　　按照德国宪法法院的裁决，欧洲央行2015年的公共债券购买计划超越了其权力范围。德国宪法法院指责欧洲央行不考虑这项措施对经济的负面影响——“这是欧洲央行义不容辞的职责，在比例因素的基础上，去权衡大的经济政策影响和各项平衡，从而积极实现欧洲央行本身的货币政策目标。”资料显示，欧洲央行2015年3月启动俗称为“量化宽松”的公共债券购买计划，截至2018年12月第一轮量化宽松结束，累计购债约两万亿欧元，其中大部分为欧元区国债。

　　各界认为，德国宪法法院对欧洲央行的指责是缺乏公允的。其一，欧洲央行不仅存在确保价格稳定的使命，也肩负着经济稳定及增长的重担。既然德国宪法法院的判决承认了欧洲央行的措施有助于提高通胀，只不过希望后者更多的看到这些措施的经济副作用，那这种论断并不足以支撑在目前欧元区通胀低于央行目标之下，欧洲央行采取购债行为，其正面和负面效应不成比例。其二，德国宪法法院的部分法官2017年时就认为欧洲央行的公共债券购买计划违反欧盟法律，可能直接介入各国的经济政策，但欧洲法院2018年做出裁决，认为该计划合法。制定货币政策是欧盟的专属权力，欧盟法律优先于成员国法律，且欧洲法院的裁决对所有国家法院都具有约束力。德国宪法法院此举是越权且荒谬的行为。

　　也有分析人士表示，德国宪法法院做出上述糟糕裁决，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其听取了有失偏颇的第三方专家的意见。在2019年7月30日至31日德国宪法法院听取意见的10位专家中，只有两位是大学教授，况且这两位均处在对欧洲央行最持怀疑态度的专家之列；还有5位来自银行业和保险业，而银行业和保险业是受到欧洲央行负利率政策影响最大的行业之一，这必然让他们对欧洲央行充满偏见。从公允角度而言，德国宪法法院应当多听取独立经济学家以及那些从量化宽松政策中受益的人群——公共部门的纳税人、失业者以及非金融机构服务人员的意见。

　　对欧元区经济影响暂且有限

　　德国宪法法院表示，默克尔政府应当确保欧洲央行在3个月内对其债券购买计划进行“评估”。如果无法得到令人满意的评估，德国央行将不得不退出该计划。有观点认为，德国这份裁决是“政治炸弹”，存在让欧盟分裂的风险。德国宪法法院的裁决是欧洲法院迄今为止面临的最公开、最严重的挑战，标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冲突升级。这可能会引发其他欧盟成员国效仿。早先，波兰和匈牙利已经与欧盟发生法律冲突，在长达5年的波兰司法改革之争中，波兰执政党与公正党经常指责欧盟越权。

　　有经济学家表示，德国宪法法院发出的3个月期限的“威胁”显然是空洞的。德国宪法法院无法阻止欧洲央行和其他国家央行参与资产购买计划，唯一能够阻止的可能只是德国央行，但这样会让德国陷入孤立境地，最终德国将成为最大的利益受损方。欧洲央行执行委员会委员施纳贝尔表示，欧盟法律的首要地位对于欧盟运作至关重要。

　　对此，德国政府尚未明确表态。但大部分欧洲央行官员对此表示批评，且表示购债计划将不会受到这份裁决的影响。5月11日，拉加德表示，即使德国宪法法院做出上述裁决，欧洲央行仍将继续购买债券。施纳贝尔也表示，欧洲法院此前已裁定购债计划合乎欧盟法律，欧洲央行将依照职责，继续执行公共债券购买计划、针对新冠肺炎疫情的紧急债券购买计划以及其他货币政策措施。

　　不过，德国宪法法院此举也给欧美央行敲响了“警钟”。为了稳定金融市场以及刺激经济增长，包括美联储和欧洲央行，除了将利率降至低点之外，还不遗余力地扩大债券购买计划。因此，有专家表示，德国宪法法院这份裁决虽然有失公允，但其所提示的欧洲央行相关政策负面风险，的确值得决策者关注。

责任编辑：张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