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抗疫笔记：与其杀死经济不如去适应疫情的新常态|新冠肺炎_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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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郝倩发自瑞士日内瓦

　　菲利普走在瑞士城市Nyon的街头，冒着淅沥沥的冬雨和我视频对话。我俩原本应有一个正式的面对面的采访，地点都订好了，在日内瓦一家酒店大堂。全欧疫情风声鹤唳，昨晚只能临时决定把这次碰面改成“视频电话”。

　　菲利普-莫尼耶（Philippe Monnier）是瑞士西区经济发展署前署长，瑞士知名经济学家。他有些沮丧地说最近日程上需要参加的会议几乎都取消了——别说是1000人以上规模的大会，就是一些金融机构50人的小范围分享也统统取消。

　　莫尼耶和苏黎世一家金融机构CEO的一对一碰面也临时改作视频会，原因是公司最近刚出台新规：访客不许进公司。作为CEO的他也只能以身作则。

　　最近，越来越多的瑞士公司开始实行轮岗制，一半在公司上班一半在家上班，以防止有人感染之后公司集体瘫痪。前几日，英国伦敦金丝雀码头汇丰银行一位员工确诊为新冠肺炎，汇丰只得清空了公司的一层楼，让100名员工在家远程办公。

　　这个故事在欧洲商界流传很广。

　　更早之前（上月底），数千人办公的苏黎世谷歌总部确诊一位员工患有新冠肺炎，当时谷歌坚称采取了必要的防疫措施，且并不打算关闭公司或是隔离员工。

　　那是2月29日的事情，当时瑞士确诊病例仅有15例。到今天（3月10日）上午，瑞士确诊近500个病例。全欧洲的疫情确诊过万，疫情重灾区的意大利决定全国封城，意大利总理呼吁全国民众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就宅在家里。总理动之以情，称为了大局利益，个人需要做出牺牲。

　　前后不过10天。

　　“瑞士联邦政府在2月28日的那个周五紧急发布了1000人以上聚会的禁令。之所以瑞士联邦委员会作出这么一个紧急决定，由联邦政府统一发文而非州政府各自行动，也是考虑到新冠肺炎传染和蔓延的风险都在加大，已对公共健康形成很大风险，并可能对瑞士经济带来影响。”莫尼耶说。

　　2月28日这个日子非常特殊。按照车展原定计划，从紧接着的那个周一（3月2日）开始，一系列的商务会谈，新车发布就要陆续展开。之后才进入车展公众开放阶段。

　　“而对于很多车企来说，B2B的会议至关重要，可禁令一出。去年引来60万人流的车展只能被取消，缓解疫情蔓延带来的压力。虽很多人多有不甘，也有车企去政府游说，但大局当前，最终也只能表示对政府决议的支持理解。”

　　莫尼耶原本应该在日内瓦车展期间进行的会谈也取消了一半，但通过小范围会面，酒店私人会谈，以及电话会议，也算拯救了一半的会面机会。

　　“好在，生活一切如常，瑞士的商界和企业界没有感觉到过度的沮丧，也没有人过度渲染悲观情绪。”

　　“非但如此，联邦政府规定1000人以上的集会全部取消，有的州在执行层面又出台地方抗疫版本，比联邦政府的规定更加严格。到了企业的层面，每个公司又都有自己的版本，比各州政府的规定又要更胜一筹——从不能身体接触客户，到甚至不能面见客户，洗手才能进办公室，远程办公，等等。”

　　莫尼耶认为，有些规定甚至都有些苛刻。现在他再去开商务会议，对方都会出于礼貌的问一句：“可以和您握手么？”

　　好在他十分乐观，相信此次疫情会给社会生活和经济活动都带来一些改变。

　　首当其冲的就是公共健康。

　　“以往欧洲人总认为日本人过于注重个人卫生，他们避免在生活和工作中身体触碰到别人，勤洗手，不在公众场合打喷嚏，还主动带口罩。疫情教育欧洲人要提升个人卫生常识，长期来看这个意识的转变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与其说把自己动手把经济掐死，不如学会如何与疫情共处，以适应这个新常态。”

　　“的确，现在看来各处都经济萎靡，人们购买欲望减少。中国工厂之前的停工让很多欧洲生产企业面临着库存的压力；中国游客减少让欧洲旅游业也十分萧条；瑞士名表失去了诸多大客户。”

　　“综上所述，欧洲企业财务压力加大——甚至很快就会有一批小型供应商和企业因为熬不过去而破产。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陷入隔离状态，疫情走向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们必须主动去适应这种危机下的’新常态’，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莫尼耶认为这一轮危机会让经济活动出现很多改变，这些改变给全球经济所带来的影响会更为深远。

　　例如，企业一定会重新审视以往的“精细化生产”，和产业链全球化这些商业模式。

　　“在’短期效率’和’长期风险’之间，企业需要作出更好的权衡。从生产效率角度考虑，一个产品由一个供应商提供生产最为高效。但一旦这个供应商出现任何不可预知的危机，整个产业链都可能断裂。若要防范长期风险，就要保证重要部件有多个供应商，缩短产业链，并将供应商分配在不同的地理区域。这样一来，长期风险降低了，生产效率却也跟着拉低了。这种困境和权衡就是企业所面临的真正考验。”

　　也许诸多商务行动都会受疫情拖累而放缓，但并非毫无机遇可言。

　　“现在来判断疫情会带来什么样的新风口还有些为时过早，但是有些机遇已经初见端倪。”

　　莫尼耶相信，如果说2003年的非典让中国的淘宝迅速崛起，那么这一轮疫情也许会给保守的欧洲带来一波电商的机遇。此外，一场日内瓦车展的取消让诸多品牌新车发布都改成了“云发布”，“结果企业发现云发布其实也不错，又省钱效果又好。疫情过去后，云发布或许会变成一种商业发布的新常态，也未可知。”

　　“商业旅行大幅减少，电话会议和远程办公增加，人们也开始适应这些商业办公新模式，从某种程度而言，不用实际的面对面，效率反而更高。”

　　“在危机面前，人们总会找到新的解决方案，新的供应商，新的客户和商业模式——最重要的是积极寻找机遇的心态，而不是紧紧盯着危机的影响。”莫尼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