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刘纪鹏：完善中国独立董事制度第一大股东应回避建立行业协会和资格授予制度_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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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政法大学资本金融研究院院长刘纪鹏在峰会中表示，从独立董事制度入手来完善上市公司治理结构，给投资者能够带来财富效应，股市才能振兴。每个企业上市之前需要独立董事，应该直接通过独立董事公会人才库去推荐，通过差额选举产生。独董的年薪应该不低于20万。建立中国独董制度一定要批判借鉴西方，不搞名誉独董，应以培养能力作为首选，完善培训和资格考试制度，最终通过资格授予，培养一支职业的独董队伍。

　　以下为演讲全文：

　　2022年无论是复杂的国际环境还是艰难曲折的抗疫斗争，都决定了这是极具挑战的一年。而在这些挑战中，如何顶住经济下行压力又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

　　从振兴股市入手，找到新的增长点意义重大。尽管大家在我们当前的形势下提出了很多拉动消费或者启动民间投资的思路，但是都没有股市振兴所发挥得综合作用更加重大，只要我们的股市上涨一千点，就能够带动大盘市值增长20万亿，这是不需要支付任何成本，不增加国家负担，而它发挥得作用又是可以提振信心、带动消费，转变我们现在的融资方式，推进金融改革，是一举多得的好方法。

　　但是如何振兴股市，一个重要的命题就是要提高上市公司的质量。提高上市公司的质量核心问题需要解决上市公司合理的治理结构。所以，从独立董事制度入手来完善上市公司的治理结构，给投资者能够带来财富效应，股市才能振兴。所以，长期以来我们的股市在经济发展中，包括在治理结构和分配上两极分化，大股东不管熊市、牛市都要跑步上市，原始股持有的数额大、价格低。所以，在治理结构上跟分配结构和股权结构密切相关。

　　如何从上市公司的治理结构和股东结构来探讨这个问题，独立董事制度在过去一年来是非常热门的一个话题，甚至引起了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当然公司治理也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不是只有中国资本市场存在，全世界普遍存在。在这种情况下，西方国家公司治理的使命是由于股权高度分散，保姆当家，聘请职业经理人。所以，它的治理结构重要的使命就是制约“保姆”，保护“主人”。而从这个治理结构入手来看，我们国家实际上也是借鉴了国际上的经验，比如说像大陆法系的二元模式，也就是说成立监事会和董事会，同时对董事会负责，董事会管运营，监事会代表股东去监督董事会。

　　从上世纪70年代之后，英美法系就把这个治理结构的问题改造成了一元模式。一元模式实际上就是同时在董事会里面有两类董事，一类是执行董事；一类是监督董事。执行董事管运营，监督的董事也可能是股东派来的，是非执行董事，当然还有一类就是聘请独立的专家或者人员来做独立的监督董事。所以，股东诞生了非执行的一类监督董事，大量的以专家以能力为主的独立董事实际上也在董事会内部有效地制衡执行董事，在董事会内部形成了良好的制约机制。

　　所以，独立董事这种一元模式在一个董事会里成本低、效率高，同样的一次会议可能就把有些问题都解决了，比监事会（增加）外部成本、增加人员而且效率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国现在是大陆法系，等于监事会和董事会制度同时并存，这种情况，目前看来我们的治理结构双重制约，但成了双重花瓶，治理结构仍然效率低，损害股东的行为时有发生。所以，如何解决双重制约、双重花瓶的问题，我个人还是觉得应该以独立董事制度为主，充分借鉴英美法系的这套体系，同时又要去粗取精，又要扬弃它们的不足。所以，独立董事制度应该是我国公司治理模式的优先选择。

　　我们借鉴他们，必须看到他们现在存在的问题，就是和中国上市公司的不同。西方国家的股权是高度分散的，股东同样也都是流动，主要是“保姆当家”。所以，它的治理结构就变成了制约职业经理人，“保姆”当家，保护全体股东。

　　就中国来说，现在的上市公司普遍存在一股独大的问题，在某种意义上即便有职业经理人，也都是以大股东控制的董事会来聘的，甚至有的大股东直接出场搞经营。在这种背景下，中国上市公司的治理结构实际上是要制约一股独大的大股东，保护中小股东是最重要的使命，因为两类股东信息不对称。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西方的独立董事选拔的特点本身就是靠名誉来制约上市公司，保姆当家的现象，本身就是花瓶，利用花瓶怕碎、要信誉，同时独立董事很少是凭能力，主要是靠信誉。为了保护这些靠信誉的花瓶董事，同时又要给独立董事上保险，在董事会里边成立各个专业委员会，选拔各种会计、法律的专业机构或者人员来替这些“花瓶”独董来把关，这种情况也决定了独立董事制度在西方国家治理结构中的不足，仅仅是靠名人做独董，甚至出了问题，你能力跟不上，出了问题怎么办？就给独立董事上保险，所以各种各样的保险就出现了。出现问题由保险公司来赔，到底哪些是保险公司应该赔，哪些是不能赔？在这个事情的界定上非常不清楚，都有保险，独立董事还能履行其责任吗？所以，这个过程中我们对西方的独立董事制度必须批判地借鉴。

　　在中国这种背景下，制约一股独大的上市公司里，大股东是中国独立董事的一个重要的选项、职责。我们探讨上市公司治理结构的过程中，除了治理结构，又直接跟股权结构相关，也跟分配结构相关。所以，现在中国上市公司普遍中小股东被割韭菜，产生不了财富效应，而大股东又普遍一上市就能暴富。所以，这几十年来资本市场成为财富分配缺公平、少正义、极分化的场所。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如何既避免西方的“花瓶”独董，同时又能够起到制约大股东高价减持这样的一个目前资本市场上流失最严重的现象，就是低价折股、高价减持，而且治理结构中什么时候发信息，往往又配合着大股东的减持。所以，独立董事的选拔如何起到制约大股东保护中小股东的作用，就成了重中之重。

　　独立董事制度从2001年到现在搞了将近20年，围绕着独立董事的使命，再看它产生的机制，非常不合理。因为什么？因为独立董事普遍是由大股东控制的董事会聘请的，大股东的作用，由于股权结构一股独大，它来聘请独立董事，在使命上要让独立董事制约聘请他的人，肯定他完成不了这样的使命，谁还真是为众多的看不见的天天流动的这些中小股东去跟聘请你的人去做斗争呢？很难做到，大不了他就辞职。所以，大部分“花瓶”也就这样产生了。

　　因此，中国独立董事制度要完善，第一要解决它的产生机制。在这样的一个使命的背景下，第一大股东应该要采取回避制。另外，要成立中国的独立董事公会，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就是在中国上市公司协会下面成立，现在上市公司协会下只有一个独立董事工作委员会，我们这里说的公会是公司的公，不是工人的工，这个公会首先是有行业协会保护的作用。其次，有行会制定标准、承担培训的作用。实际上在独立董事一系列问题的发展中，今后证券体制的改革非常重要，要大量地把一些现在证监会、交易所干的事下放到自律性的行业协会里，由它们去进行自律性的管理，包括薪酬标准，包括选拔或者惩罚等等自律性的这些制度，包括人才库的建立，严格地说都应该有这样的一个行业的组织来完成，才更加合理。

　　当然未来发展，中国独立董事公会，一个是行业协会的作用，一个是行业公会保护的作用，也是让我们的独立董事能够有个家，有什么事情能够有一个家保护他，否则跟上市公司是抗衡不了的。

　　第二，独立董事本身人才数据库非常重要，现在中国4700、4800家上市公司，严格说现在一个公司至少三个独立董事，当然扣除重复的，人员应该在8000人以上。要有一个人才库，这个人才库也要保存独立董事诚信的档案、工作的档案、业绩档案以及受惩治的档案。所以，这个人才库的评价体系和诚信档案至关重要，对每个独立董事都要非常珍惜自己的履历，这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本。所以，对于独立董事同样通过人才库信息的收集，各个独立董事公会也应该向每个上市公司推荐独立董事。所以，每个企业上市之前需要独立董事，应该直接通过独立董事公会人才库去推荐，通过差额选举产生。这样我们有效的公司治理结构，特别是平衡大股东和中小股东之间的关系也就成熟了。

　　对立独立董事要不要培训，要不要进行资格认证，现在独立董事上岗都要去沪深交易所培训，几天之后拿到一个资格证，现在叫法不同，我只知道最近一次我们的人才库对独立董事统计还是叫“结业证”。可是出了问题，这个资格证在西方名誉独董的背景下，他们一没有培训，二不发证书。现在两个交易所发的资格证，独立董事要真出了问题，这个资格授予单位是有风险的。所以，能不能叫“资格证”，一些材料上也反映说两个交易说只敢叫结业证。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把它统一起来。我个人觉得中国独立董事制度的建立一定要批判借鉴西方，我们不要搞名誉独董，应该以培养能力独董作为我们的首要选择，在能力独董的背景下应该把我们的培训制度和资格考试制度都应该完善起来，最终要通过资格的授予，在中国培养一支职业的独立董事队伍来。我们现在大量的独立董事基本上都是兼职，因此在这个背景下跟大股东没法抗衡，没权、薪酬又特别低、没钱、时间上都兼职、没有闲、还没有独董公会保护。所以，如何让我们的独董做到有权、有钱、有闲和有家，未来的方向一定是构造培养一支职业的独立董事队伍，职业独立董事队伍也应该像注册会计师甚至律师那样有资格证，在我们的人事制度上应该把这样一个创举推出来，因为上市公司的治理太重要了，光有执行搞运营，谁来监督他？一批兼职的来监督很难发挥作用。所以，我们值得培养一支职业的独董，独立董事的知识面应该远远要全面于或者高于一些专业的会计师和律师，他懂战略、懂管理、懂法律，这些都应该非常全面，应该让独立董事成为我们这个社会最受尊敬的人，成为一个新的职业，因为中国经济的脊梁就是上市公司，股东就是上市公司的衣食父母，股东又不回家，分散流动，谁来保护他们？值得培养一支职业的独董，来履行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使命。这是中国特色独董制度的重要一环。

　　当然我前边提到了，独立董事的薪酬现在也都是由各个上市公司规定，现在很低，普遍都比较低，而且都由上市公司自己掌握，悬殊很大，差十倍甚至还有差二十倍的，上市公司协会里边的独董公会应该大概有一个行业的标准。对独立董事也要进行一定的分类，我觉得非常重要。每个人的业绩或者专业，特别是技术行业角度，通过人才库，让上市公司有一个差额选举，能力强的新生代的独董应该适当分类，有不同的薪酬制度。当然每个独董在每家上市公司里的年薪应该不低于20万，只有这样，有权、有闲、有钱还有家，就能发挥他的制衡作用。

　　我们还有一个话题是期权问题，独立董事是不是拿了期权就不独立了？不是的，在国际上包括香港地区，独立董事都是可以拿期权的，当然期权的数额很低，但他至少与股东同感以及对整个上市公司业绩的关注，提供了一个现实的基础。所以，我是主张在薪酬制度上应该允许对独立董事有期权激励。期权激励形成，他就更能够履责，而且能够跟上市公司既有原则，同时又有灵活的支持，利益就有一定的共同点。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是跟独立董事要代表所有股东，而不是某一类股东密切相关。

　　最后，独立董事的任职家数除了中国有规定是五家，甚至最近深交所又带头说这五家要包括海外，包括香港地区、韩国、美国、新加坡、加拿大的，因为这些地方，一些民营企业、国有企业在海外上市比较普遍。无论是限制家数还是要包含海外，都应该注重实质，因为人的能力各方面不是在于形式。所以，特别是对海外，现在资本市场非常敏感，比如中概股在美国关于监管双方的规定，尽量国内的一些规定不要波及到海外的交易。所以，中国独立董事监管的范围或是管理的范围，原则上不应该在相关的政策特别是证监会、交易所颁布的文件里涉及到海外的限制。

　　总之，独立董事制度是解决今天中国上市公司治理结构亟待完善的。从去年的独董风波到现在快要一年，但是独立董事的制度和办法还是没有出来。所以，大家急盼着通过建立独立董事制衡执行董事这样有效的公司治理模式，而有了良好的公司治理，我们就能够在提高上市公司质量上趟出一条新路，甚至走出中国模式。中国上市公司质量提高了，中国资本市场振兴的大目标也就实现了，而中国资本市场的强大和振兴也肩负着我们现在从间接金融向直接金融的转折，从货币金融向资本金融直接融资的转折，这是目前在中国下一步推进改革开放最重要的使命。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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