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伦古湖冬捕|乌伦古湖_新浪财经

渔工们在乌伦古湖将捕到的鱼抛至冰面，出水的鱼很快被冷冻（资料图片）。阿勒泰地区福海县乌伦古湖每年12月中下旬进入“冬捕”季。乌伦古湖是中国十大内陆淡水湖之一，冬季冰上大拉网捕鱼是乌伦古湖的传统捕鱼方式，场面壮观。据本报资料库

●张郁瑶

天将破晓，我们驱车前往福海乌伦古湖观看冬捕。乌黑的天空像一顶大锅盖罩着整片大地，什么也看不见。渐渐地，前方透出一丝微弱的光，将“锅盖”划破一道口子，天与地分开了。那道口子越来越宽，色泽也开始丰富起来，由黄色晕染成淡粉色。终于，天空褪去厚重的黑色，渐渐变蓝，天亮了。

漫步在乌伦古湖上，空中星星点点飘着的雪花亲吻着我的脸。皑皑白雪之下是晶莹的冰层，湖水仿佛被施了魔法，整个冬天，它们都只能坚守于此，直到天气回暖重新化为微波荡漾。

远处散落着一些小黑点，渔民们已经各就各位。我艰难地走过去，眼前破冰的大钻机轰隆隆飞速旋转着，干脆利落地钻入冰层，湖水喷涌而出。胡子上结满霜花的渔民开着这台机器，在冰河上凿出一排冰洞。

这时，太阳在天地之间探出了头，悄悄地看着人们忙碌的样子。

冰洞打好后，另一拨渔民拖着巨大的渔网过来了，那渔网大得看不到头。一声令下，大渔网缓缓往冰下沉去，湖底像一个浩瀚的黑洞，吞噬着绵延不绝的巨大渔网。

乌伦古湖的冬捕传统已经持续了数十年，以前的渔民全靠人力与马拉。而现在，靠着机器牵引，千余米的大渔网轻轻松松就能钻到冰下。冬令时节，鱼儿们反应比较缓慢，又常常聚集在一起，形成大的鱼群，拉一次网可以捕到成千上万条鱼。因此，在乌伦古湖结实的冰面上，热闹的冬捕会持续好几个月。

收网时，冰洞两侧围满了人，他们期待着偌大的渔网被拉上来的丰收景象。伴随着绞网机的隆隆声响，大拉网被牵引着徐徐露出冰面，鱼儿们上岸了！捞上来的鱼各式各样，但都是大鱼，小鱼会从渔网的洞里逃出去，这是渔民与鱼的约定。鱼儿们在网里翻腾跳跃，冒着缥缈的热气，渔民告诉我，这一网里有狗鱼、鲢鱼、鲤鱼。有的鱼被渔民扔在透亮的冰面上，湖水就在身下，而鱼儿怎么扭动都无法回归水里。要不了多久，鱼儿就直接被冻僵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冻库。

人们围绕着硕大的鱼儿们欢呼雀跃。最后，一整网鱼都被买走了。买到鱼的人们扛着白色袋子，心满意足地离去。

欢乐的冬捕结束了，捕网车在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里，向着远处呼啦啦地驶去。

繁忙之后的冰洞在原地沉默，我蹲下去久久凝望，冰冷的湖水泛着绿色的光。头顶的天空湛蓝无比，往下开始泛白，与地连成一片，像一本翻开的书，我们则成了书里的故事。

雪停后的晴空轻盈无比，厚重交给了大地。我们漫无目的地走在冰面上，一侧的黄色泥土被风和水捏成形态各异的模样，有的是仰天长啸的雄狮，有的是低头啃食的骏马，还有庄严的宫殿。它们伫立于大地之上，讴歌着时间的悠远、岁月的流转。

前方两个哈萨克族小孩围着一个冰洞，我们走上前去。其中一个孩子手上的铁丝穿着一条小小的鱼，另一个孩子则蹲在冰面上，用长木棍使劲搅着洞下的湖水。搅了许久，他突然停下，猛地将手探入洞里，抓出一条鱼来。鱼儿在他手里扭动着，身上透出一抹银色的光。

我学着小孩，也用树枝在冰洞里搅动，湖水优雅起舞，我的手臂逐渐发酸。突然，一丝银光闪现。我毫不犹豫将手伸下去，握住了一条柔软滑腻的生命，高兴得蹦了起来。那一瞬间，忘却了寒冷。片刻，我的痛觉苏醒了，寒冷像一把利剑刺穿我的手掌，赶紧又将鱼放回湖中，对着僵硬的手连连呵气。

与小朋友告别，我们向更远处走去，广阔平整的大地上什么也没有，似乎整个世界只留下了我们。我顺势躺下，手里抓着蓬松的雪，它们是那么柔软，那么纯洁。凛冽的风吹进脖子，雪也跟着来捣蛋，嘻嘻哈哈钻了进来，却消失在我的体温中。我爬起来，将它们抖落——它们属于这片大地，不应被我的体温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