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 手工布鞋

□新华

每到一年中最冷的季节，总会想起母亲做的布鞋。

母亲做布鞋的年代，是农村物资匮乏的年代。母亲并不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她不大会做针线，与左邻右舍的那些家庭主妇和大姑娘们比起来有些笨，还有就是慢。父亲开她玩笑，“你做事太慢了！”她振振有词：“不怕慢，只怕站！”尽管如此，她每年都还是要为家人各做一双布鞋的。

当春暖花开，新布鞋变成了烂布鞋的时候，母亲就开始了做布鞋的程序——收集布片，从那些做衣服时剩余的布头中选择较宽的，把不再穿的衣服进行拆解利用。

碎布片收集得差不多了，母亲就一边搅动糨糊，一边对我说：“大娃儿，快去捡笋壳。”于是我蹦蹦跳跳跑去竹林，把那种又大张又伸展得开的笋壳捡了十几张回来。

妈妈用洗衣的毛刷，轻轻地慢慢地将笋壳背面的毛灰刷去，然后叫我们把光脚踩在笋壳上面，用铅笔画下脚形，取下鞋样。

接下来就是打布壳，用调好的糨糊粘贴布板，找块木板或将木门取下来，然后用糨糊一层层把布片均匀镶贴上去。粘贴好的布片晒干后，从木板上揭下来，就成了一块块的布板。然后就是搓麻绳。

接下来就正式进入鞋底制作了。比照笋壳取下的鞋样，将布壳、白布片子剪成笋壳的样子。然后将白布、布壳，有时也将笋壳等多层叠加起来，压实包边，制成鞋底的雏形。特别麻烦的其实就是纳鞋底，鞋底很厚，要用锥子、顶针，做起来速度很慢很慢。相对于鞋底，帮子做起来要轻松得多。鞋帮的帮面子，当然得用好布，那时多用青、蓝二色。里子一般也用好的白布，夹层就是定型的布壳。最后上鞋，就是将帮子用麻绳缝在鞋底上。

做布鞋说起来简单吧，但对不擅针线的母亲来说却非常不易。那时农村很穷，缺吃少穿，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是没鞋子穿的。最冷的时候，布鞋做出来之前，我们穿的是胶鞋。只是这种胶鞋不耐穿，鞋底磨破了，就用烧红的火钳给它烙一烙，继续穿。鞋底总还是渗水，就在里面塞上干谷草。俗话说，凉从脚下起，那时仿佛整个冬天，人都处于鼻脓口塞、邋里邋遢的感冒状态。于是向往温暖，于是对母亲做的那个布鞋盼呀盼呀……

终于在元旦过后，或是农历腊月，盼来了母亲做的新布鞋。从此，无论屋里屋外，天晴下雨，除了晚上睡觉，新布鞋就再也没有离脚。

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新布鞋又变成了烂布鞋。不过没关系，穿上母亲做的布鞋，已经熬过了一年中最冷的日子！

（作者单位：重庆市合川区政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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