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户人的立秋

转自：劳动午报

在我的潜意识里，立秋属于乡下，属于终日与庄稼打交道的那些庄户人。对于勤劳朴实的庄户人来说，立秋是个令他们舒展开眉眼的节气。立秋，不仅意味着叫人难熬的暑气开始接近尾声，同时，那些令人欣喜的收获，也开始渐渐初露端倪。有的，甚至有了像模像样的雏形。

在城市，立秋立在梧桐叶由绿转黄的叹息；而在乡下，立秋则立在汗水淋漓的农历。“秋后一伏热死人”，立秋时节，尽管早晚已经见了几分凉意，但仍然可以见到“秋老虎”的身影，酷热仍是天地间横行无忌的旋律。面对这样的旋律，悄然而至的立秋，俨然就是个刚刚学步的孩子，孱弱得很，根本没有多少奔跑的力气。走不了几步，就绊倒在庄稼地中，就淹没在浓密的草丛里。

在八月，在一片葱郁的八月，最口讷的汉子，也会拥有源源不断的话题。随便拣拾段汗津津的日子，就是昨天挥汗如雨的继续；任意敲打一块土地，都会回响起不再是秘密的秘密——正匆匆走来的，是那些拔了节见了粒儿的希冀。庄户人的立秋，庄稼以外还是庄稼，希冀之外还是希冀。

农谚说“立秋十天遍地黄”，黄也罢，绿也好，总之，在庄户人的眼里，立秋是个充满希望的节气。无论是房前屋后黄澄澄的鸭梨，还是结了荚的大豆，或是抽雄吐丝的玉米，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庄户人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收获，不再是个青枝绿叶的概念；收获，拥有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内涵。

如果乡下的秋天是一部厚重的传奇，那么立秋就是这部传奇中最提心吊胆的章节之一：泛滥的洪水，无情的旱魔，肆虐的虫灾，都会令这传奇在不知不觉间打下折扣。随着现代化农业的普及，如今的庄户人虽不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但他们不敢享受片刻的清闲，他们会时不时地到村前村后转转，到田间地头看看。只有看到那些庄稼仍旧按着预期的样子发展，才会得到片刻的心安。

当然，庄户人的立秋也不乏世外桃源的风情。别的不说，单单那些叫声各异的秋虫儿，便是遍布乡村夜晚的乖巧精灵。没有灵感，没有即兴创作的灵感；只有激情，一种唱彻初秋之夜的激情。或霸占院落一角，或栖息草间秃地，或呼朋引伴，或打情骂俏，或孤“虫”自赏。直叫得圆月儿扯片云彩盖起头脸，直闹得星星儿无奈何闭起了眼睛……

庄户人的立秋，是诗，是一看就懂的田园诗；是画，是酣畅淋漓的大写意。

□邓荣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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