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日子

□赵瑜

有句老话：“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人生在世最麻烦的事情大概就是生病住院了。

前不久，我就这么烦心了一回。这是一座有着近百年历史的老医院，外墙枝缠蔓绕看上去很有古韵，可是内环境就让人有点闹心：我住的是六人间，由于是医院的老院区，没有卫生间不说，夜晚那此起彼伏的打呼声简直让人抓狂——不过，病友们都很乐观，互相鼓励要克服环境带来的不便，因为“这里的医生好，病房抢手很正常”。若有埋怨者说出了声，就有人回怼：有钱去其他私人医院嘛，和我们凑啥子闹热？

我是因胆囊长了个结石，被医生建议来动手术切除胆囊的。我住进来时思想负担重，一度打了退堂鼓，我觉得并没有急性症状，会不会被过度医疗。但教授一句话就劝住了我：“从长远看，切除了比不切好，万一结石堵住胆管口，会非常痛，到时候想来切除都得等消炎了再来。”于是我只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去了这个病根。

教授的医术无疑是很精湛的，术中一切顺利，返回病房。住院的日子由查房、输液、体征检查和一日三餐严格组成。查房是最重要的，主任医生的每句判断和忠告一定要洗耳恭听，过后再找就不容易了，他太忙了，都在手术室或门诊。查房是在早晨，所以“一日之计在于晨”，肯定不能睡懒觉。然后就是输液，眼力不准的实习生护士很有可能找不到你纤细的血管，所以要作好思想准备，忍字当头，就算手背被针穿成个大馒头，也要无畏无惧。

液输完了，一天也就快过完了。病房里迎来一天中最轻松也最热闹的时光。病友们开始天南地北地乱聊，小到婆媳关系、娃儿尿布，大到中国美国、太空宇宙，总能在迅速的转换中找到共同话题。

我这才知道病友们的情况。有生病几年的，有住院好几个月的，久病成医，一些生僻的医学名词熟练地从他们嘴里流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至少是个副主任医师。听说我的病情，都不屑：你这个点点小的手术，但还是要受几天苦。术后这几天来，我被疼痛的伤口折磨着，但听听他们的病情和求医经历，忽然觉得轻松许多，也觉得自己整日唉声叹气真有点小题大做。隔壁床位有个男病人，脸色气色都不错，儿子还在上清华大学，他说起自己的病也很轻松，还笑嘻嘻的，说不急，医生说看不清楚，慢慢检查再说。结果其他病人悄悄告诉我，他得的是那个……真的令我叹息，又佩服他的乐观。

几天后出院，医院门口花圃的嫩绿色、阳光灿烂的金色耀花了我的眼睛。从心情乱糟糟的病房出来，只觉得舒心极了。那一刻，医药费、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因病落下的公务都通通抛于脑后，我只想说一句：健康真好！（作者单位：重庆市南岸区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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