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堵点，让“老外”来苏不“见外”|中国_新浪财经

□ 本报记者付奇颜颖许愿

为了来中国旅行，日本博主伊藤卡琳做了很多攻略，利用中转免签制度来到上海的她，还是因为移动支付无法绑定的问题“饿了一晚”。这一事例说明，国外游客入境游还存在很多堵点。

去年以来，我国持续推出入境旅游促进措施，但与出境游迅速增长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入境游虽在恢复但远不及预期。一方面，国内移动支付覆盖面广而信用卡接受度不高、护照信息登记不畅等涉外服务配套跟不上，让入境游客支付、出行、住宿等“关关难过”。另一方面，国内供应链上下游脱节还待修复，优质的旅游产品、旅游服务供给均不足，都成为入境游复苏的堵点。

移动支付与门票预约成难题

网络上，许多境外游客讲述自己来华旅游时遭遇的种种不便：手机漫游套餐不包括中国大陆，支付软件绑定麻烦，各类服务需实名制但很多不支持护照验证，很多公共设施无英文标识……从境外游客的角度来看，尽管中国已经打开了大门，但涉外服务配套还不尽如人意。

首先是签证问题。现在中国很多口岸陆续开放落地签，但在签证办理方面，一方面外交部已大幅优化外国人来华签证申请表，减少34%申请项，但对比其他大部分免签、电子签的国家，仍然显得繁琐。另一方面，中国签证中心主要位于首都和主要大城市，跨城办签难度很大。

其次是航班价格。目前，到中国的国际航班总量还没有完全恢复，航班班次少、机票价格偏高。“我们在接待中发现，当前基本上每趟航班都爆满，价格也比疫情前贵了一倍，这说明航班量还是没有跟上。”南京海外旅游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喻晓说。

国内的旅游环境也成为“拦路虎”，尤其是从基础设施看，“便捷支付”反而成为老外们最常遇到的“不便”之处。外国游客习惯用信用卡支付，又没办法绑定微信、支付宝，国内刷卡比较麻烦，因此很多国外游客只能用现金，但不少地方甚至都没法找零。

英国游客Boris一下飞机就遇到这样的麻烦。“我在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去酒店，但到了目的地司机却告诉我，没办法用现金找零，后来还是酒店大堂工作人员代付的。”Boris无奈地说，来中国旅游，最好要有一个中国朋友陪。

Boris的“抱怨”很有代表性。国人习惯的移动支付、网络订票、共享出行等，对于没有做足攻略的外国人来说，操作并没有那么方便。

苏州人唐平去年3月开始做外语导游，带着来自印度、英国、俄罗斯等地近100名游客游览过苏州、杭州、上海等地。唐平告诉记者，大部分著名景点都要实名提前预约，但很多外国人都不太会操作，有些预约界面甚至找不到输入护照号预约的选项。

还有一些则是境内外游客都会遇到的问题，但对境外游客影响可能会更明显一些，比如门票难预约的问题。中国国旅（江苏）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入境部总经理周焱说，入境旅游接待的客人都是很早就组团的，但国内景区可提前预约的时间较短，因此会出现“成团虽早但因预约不到而去不成”的情况。她建议景区针对境外旅游团开设单独团队预约通道，提升游客出游体验。

反映出供应链上下游“脱节”

门票预约难还暴露出入境游上下游服务供应链的脱节。

唐平在接待中发现一个现实难题——接待外国人的酒店选择面不广。“今年春节假期，我接待了一批来自印度的游客，她们想要体验当地特色民宿，但我问了好几家，都不接待外籍游客。”唐平说。

“去年的一项调研显示仍有70%的酒店不接待外国人。”携程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沈佳旎分析认为，酒店不愿接待外国客人的原因，是管理部门对于酒店接待外国人有备案要求，许多酒店业主因备案流程繁琐、不愿承担责任，而选择不接待外国客人。

住宿餐饮都是入境游链条上的重要环节，经历这几年旅游市场的剧烈变化，国内游需求爆发，酒店行业已习惯在在线旅游平台上根据市场变化灵活调整库存和定价。而海外组团社往往跟国内地接社签署全年落地接待酒店的协议价格，很多早早签订协议的酒店无法调整价格，因此更愿意接待预订“灵活度”更高的内宾。

而对于入境游供应链上游的国内地接社来说，面临的新难题不止这些，断裂的服务供应链还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

“缺人！”这是让中青旅江苏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总经理潘文君最头疼的事。经过疫情冲击，市场信心受损，很多专业小语种导游都改行了，回流的人员又不够，很多对口专业的大学毕业生也不愿意从事双语导游这个岗位。 “与导游相比，专业的对外联络人员专业化要求更高，这几年流失得很厉害，这些人的培养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需要大量工作经验积累、长期合作磨合。”

潘文君建议，加速入境旅游复苏，必须同步加强专业人才培养，增强人们的就业信心。

积极“走出去”开辟新客源

性价比，也是入境游客考虑的重要因素。周边国家如日本、韩国、泰国等依靠便利的免签政策、更为低廉的服务价格，分流了一部分来亚洲旅游的游客。

在与周边旅游目的地的竞争中，我国入境游还面临一个潜在问题：对年轻人吸引力不够。不少旅游社发现，接待的国外游客尤其是欧美游客中，中老年人占据大多数，客源结构严重老化。在当前的网络环境下，从营销推广到产品设计，我们还缺乏对海外年轻群体的应对策略。

与之形成反差的是，几乎所有来过中国的国外“拍客”，在自己的频道都会惊呼“中国和想象中不一样”。

因此，积极“走出去”，展示新形象、开辟新客源显得尤为重要。中青旅国际公司相关负责人介绍，与传统欧美西方客源相比，现在来自共建“一带一路”国家、RCEP成员国等的新兴市场客源增长迅速，商务接待、散客化趋势更加明显。这正是我国积极进行国际合作产生的良好结果。

而对于江苏来说，除了南京、苏州的海外吸引力相对较高，其他城市入境游客还是以工作为主，入境游热度不足。“酒香也怕巷子深。中国地大物博，好的旅游产品太多了，让更多外国友人选择这里，不仅需要我们打开大门，还要‘大声吆喝’，好好宣传推广。”潘文君建议，通过互联网营销、海内外展会等让更多外国游客、外国经销商及时了解中国、了解江苏，改变刻板印象。

需要展现新形象的还有旅游产品。当前，很多传统入境游跟团产品形式过于老套，线路玩法缺乏创意。业内认为，入境游产品到了必须大幅革新的时刻。在旅行社海外市场板块工作多年，喻晓一直在思考应该提供什么样的入境产品。他举例说，来南京的外国游客普遍停留时间为两到三天，因此，需要结合南京特色景点制定一些展现本土特色的旅游产品。“比如最近梅花、玉兰花都开了，我们就在产品里增加灵谷寺、梅花山等景点，增添‘南京味’。”

要“练强内功”打通堵点卡点

事实上，历经疫情洗礼的入境旅游行业需要时间矫正与迭代。“不是一免签，入境游客流就会马上增长，预计大规模复苏最快也要今年下半年甚至更久之后。”周焱说。

潘文君也透露，去年入境旅游市场并没有吃到旅游市场恢复向好的“红利”，公司全年接待入境游客约9000人次，只恢复到2019年的三成左右。但她依旧乐观地认为，入境游市场已经迎来拐点——

去年第四季度以来，我国对于入境游的政策支持不断加强，透露出一个信号：在当前形势下着力发展入境旅游，是推进服务贸易发展的关键举措，更是展示国家形象、改善国际发展环境的重要手段。

那么，如何向全球推介更具活力和国际范儿的“水韵江苏”？

南京旅游职业学院副教授、江苏紫金旅游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张宁建议，省内旅游目的地要“练强内功”，深挖景点文化内涵，用国际视野介绍江苏文化，增强产品的外在表现力和感召力；政府部门要“减负松绑”，开展创新试点工作，优化景点服务手段，研发符合入境游客消费习惯的产品和服务。同时，对外统一品牌、标识和口号，面向重点入境市场，因地制宜投放网红产品，放大流量效应。

各地在集中海外宣传资源和借助国际旅游品牌开展精准营销。苏州市文广旅局对外交流与合作处负责人介绍，去年，苏州在美国、希腊、加拿大举办4场线下活动，在海外掀起“苏式生活”的传播热度。苏州市文广旅局四大境外社交媒体平台的官方账号@VisitSuzhou合计已拥有超100万粉丝。

今年3月15日，我省召开优化支付服务工作推进会，并提出具体目标——到4月中旬，南京、苏州等重点城市的重点场所、重点商户受理境内外银行卡、人民币现金、移动支付实现全覆盖。

“我们在与人民银行江苏省分行签订合作协议的基础上，筹划推动13个设区市文旅与银行之间启动全面合作，共同优化提升入境旅游支付环境。”在省文旅厅副厅长李川看来，入境旅游的问题仅靠市场和企业自身是解决不了的，需要政府“有形之手”加以引导，相关部门要形成合力，逐步解决文旅领域制约入境旅游发展的一系列堵点卡点问题，不断为入境游客提供更多高质量旅游产品和更多便利化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