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盛丝房的老掌柜

转自：沈阳晚报

　　腊月天的苏州城气温虽然不低，可这寒气也扑上了脖儿，吉盛丝房东家老掌柜的白德禄和二掌柜的抄手缩脖，尽量把这江南寒气挡在棉衣领子外。年根儿了，这批货对于他们吉盛来说太重要了，东家大掌柜的亲自来收货。要搁往常，来个俩掌柜加俩伙计就完活儿，可这年终岁尾的，白德禄放心不下，一是怕货源紧张，收不到称心的丝，二是怕路上有闪失，遇到绺子什么的，不得不亲自押车。

　　四挂胶轮大马车离开了苏州地界，道路两旁的树木随着马车奔驰，一排排往后倒……白德禄就迷糊睡着了，等他再一睁眼，到山东地界了。四挂马车都分别套着四匹高头大马，马车跑起来飞快，光秃的土道上还上着冻，马车走在上面，没有尘土可卷起，只有车轮声越行越远。白德禄和二掌柜的加两个伙计，四个车把式，一行八人日行百里、夜行八十地往回赶，为的是赶在腊月二十三之前能到家。

　　白德禄看这地界，行走在这条熟悉的毛毛道，想起了第一次踏上这条道的情景。那是十多年前，父亲带着他和向东来第一次经过这条道上江南，也是经过这条道返回老家的。这条道比起别的路是又窄又颠簸，可这条道比大道要近几十里，经过这条毛毛道，很快就到省城境内，要是不走这条道，那要多走一天的路。父亲带着他和向东来进货，路过这条道时和他们说：“这个道偏，还是羊肠子道，不太好走，可是路途近，走这一截子，就等于绕过了几座山，跨过一条大道。有近道谁不走啊，不好走，行慢点，也比绕远划算。”这是阿玛的经验，他和东来弟都记住了这条进出江南要必经的路了。

　　如今，跑在这条道上的却是他自己，东来弟也会在这条道上跑，不过再不是他们兄弟俩一起，而是自己来去。说起这一茬儿，白德禄感慨万千。

　　他白家本不是商户世家，而是骑马、射箭的尚武人家，从他阿玛起往上数代充军。他的爷爷是守边镇防，因值守不力，被革职，一家老小被迫还乡，在四平街东边门外落脚，开始过起平常百姓生活。

　　落脚地儿已是井字街之外，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繁荣程度，这大东边门外和四平街内都是天壤之别。白家老太爷本就年迈，又被革职回家，憋气冤屈，没过两年，就病死在由五间豆腐房改做的民房里了。

　　他的阿玛精明强干，看到父辈官场失利，憋屈而死，便吸取教训，远离官场，想给人打雇工或者以生意为生，于是，便到辽南寻生路。最后却阴差阳错在营口田庄台投了毅军，跟随队伍去旅顺一带当了清军驻防营的一员。后来甲午战争爆发，到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毅军无力抵抗，最终解散。于是他便揣着钱，一路向东赶，回沈城老家。

　　月川/著

　　沈阳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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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城第一家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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