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棉花开五瓣头

□朱孝才

山是草木林莽的世界，也是山花的世界。

五彩斑斓的山花世界中，野棉花雍容华贵花开夺目，完全称得上山花中的牡丹，真正的王者。事实上，她的学名就叫“秋牡丹”。野棉花秋末绽放花开五瓣，红艳艳粉嘟嘟颤巍巍，只要是见过的她的人都会为她的美艳所惊叹。如果她不叫牡丹，还真没其他山花敢叫这个国色天香的名儿了。

用心查遍诗词歌赋山歌民谣，偏偏又见不到一句半首吟唱野棉花的。可她又分明是这样热烈美艳地盛开着的，年年岁岁如约而至。从立秋到谷雨前后，山涧溪谷田畈地角草丛石缝，一丛丛一棵棵，壮硕的花枝从她近旁匍匐的紫花地丁、高过脚踝的蒲公英、没膝的鸢尾到齐腰深的开着粉白或鹅黄花瓣的鬼针和酢浆草这些野花丛中探出头，然后向着阳光顽强地长，总是要高过这些野花一头半头了她才会停下生长的脚步，然后慢悠悠结出棉铃般的花蕾，慢悠悠地开。可一旦开放，就必得风霜雪雨不眠不休，绝不轻易凋落。所以你会在秋雨淅沥山雾弥漫的黄昏看见只剩一片两片花瓣的野棉花儿守在孤零零的茎叶上随风摇曳昂首笑天，也会在残雪消融春寒料峭的清晨看见已结了絮絮棉花样果实的棉球旁一朵两朵娇艳的花儿执拗地开，蕊芯金黄暗香袭人，周遭百花凋零草木萧疏。

山居以后，我尝试着移栽过好多喜欢的山花。从高大的山茶、杜鹃、野蔷薇，娇贵的兰草、天冬、红豆杉到烂贱的鸢尾、石蒜和山菊花。大都也野性难驯，但只要摸透性子细心侍弄，总能成功大半。唯有野棉花，哪怕你连根带泥挪动一步两步，她也会迅速变脸。轻则花容失色重则香消玉殒，没半点商量余地。不忍，只好作罢，任由她在山野横生蔓长我行我素。

失望之余转念又想，如果说花也是有性格的话，艳而不俗，傲而不骄，狂而不躁，从容淡定我行我素，只管大大方方开花谢无声走，那就是她也只有她，野棉花的天性了！就像这会儿，我站于她的花丛旁，絮絮叨叨摩挲把玩，野棉花兀自向阳而开迎风而放，视我为无物山间一凡夫，直让我杌陧不安悻悻走开了。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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