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秋雨秋韵长

兰州的秋天说来就来,他是不讲客套的。

当然,他有自己的借口或由头。比如一场风,比如一场雨。

风的态度从夏到秋的转变也是突兀的,让你变成丈二的和尚,或摸摸头,或摇摇头,只能发一声无奈的叹,或发一句向天的问。

风前一天还透着一片温情,第二天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像某些挑剔的婆婆看儿媳的眼神,凉凉地渗出寒意。让你身上不由自主起鸡皮疙瘩,正休闲的毛孔都会紧张起来,赶快关上大门。

一阵一阵的风,一天一天的风,哼着小曲,唱着歌谣,走亲访友不停歇,南北滨河路、白塔山、五泉山、五一山、仁寿山、兴隆山……他都不遗余力,登门拜访,礼节十分周到。看似优哉游哉,实则心机深藏。

那些精力旺盛,活得正滋润的树木们,还一如既往地热情,以为夏风送来了凉,秋风一定会送来爽。他们身着绿色的盛装,舞动青春的腰肢,随着那抑扬顿挫的歌谣,摇摆,摇摆,尽情摇摆。绿叶鼓起巴掌,不遗余力地为风摇旗呐喊,喝彩助威。

风,却悄悄地,润物无声地,将绿叶的营养一点点地吸走,用红色、黄色、橘红色这些鲜艳的色彩将树伪装得更加漂亮,更加个性十足,更加富有魅力。

树们看到自己整了容似的变美了,变帅了,心里美滋滋的。还发现那么多人,突然对他们热情起来,或徒步,或开车来到他们身边,拿着长枪短炮般的照相机、摄像机、各种各样的手机、蜜蜂般嗡嗡叫着的无人机,对着他们猛拍。还有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争着抢着与他们合影,听口音能判断出东北话、河南话、陕西话、四川话、广东话、福建话,还有白皮肤、黄头发或黑皮肤、卷毛发的老外们,嘴里说着外国话。

树知道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还有从国外赶来的拥趸。感觉自己像明星似的受到尊崇,便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舞动得更加卖力,眉眼也越发妩媚。

风趁热打铁将歌声逐步提高了音调,唱得更加投入,即使偶尔出现破音也要纵情歌唱。

雨有时准备来,眼看已用乌云和闪电行军布阵了,硬被风呼呼地吹得偃旗息鼓,最终只能黯然离去。

兰州的雨,少,金贵,春也罢,夏也罢,秋也罢,都贵如油呢!因其少,所以稀罕。他像隐士、侠客,更多时候让你见不着面。

雨穿着夜行衣,趁你睡着时悄咪咪地来了,等你早晨醒来,他又悄咪咪地离开了。

你揉揉酸涩的眼,打着哈欠推开窗,只感到一股阴冷而湿腥的气息迎面扑来,给你贴上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实打实的面膜。

你举目望去,只看到雨打湿的马路变成了镜子,与车的灯光相映成河,织出一条梦幻般的彩带,马路像涂了一层胶,车轮碾过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听着极不舒服,像揭自己身上的伤湿止痛膏。

房顶、地面,还黑黝黝地湿着,天空的乌云还未完全撤离,阴阴地悬在空中。

再看山顶,还笼罩着一层纱帐般的白雾。看来雨撤离时间不长,他的印迹还在,他的气味未消。

有时雨也会光明正大地来,却像调皮的小年轻,把工作不当回事,要么上午来,下午便收工,要么上午躲在云层睡大觉,下午来点个卯又跑了,反正让你似乎能看到他的行踪,却摸不着他的规律。

秋雨一来,那些在秋风中还拼尽全力与树枝紧紧相拥的叶子们就惨了。被秋雨箭簇般的水珠纷纷击落。在绝对力量面前,他们弱小的反抗全做了无用功。只能任雨点肆意蹂躏,在地上横七竖八、层层叠叠地躺着,想摆个自己喜欢的姿势都不行。很快,满城尽带黄金甲,满地尽是黄金道了。

兰州今年秋天的雨,比往年来得更多一些,终于有了下一整天的时候。来时光明正大,潇潇洒洒,无拘无束。以干燥闻名的兰州,终于洇出了江南的气息。特别是国庆节期间,居然难得地下了几天的雨。街道通衢,黄河两岸,山川沟峁,一片烟雨蒙蒙。秋风也与秋雨携手合作,呼呼劲吹。

秋的寒凉未减人们赏秋的兴致,中山桥、水车园、白塔山、五泉山、南北滨河路,一把把雨伞,一件件雨衣,以其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色彩,开出一簇簇、一片片流动的伞花。与秋天的树林,共同描绘出一幅幅浓墨重彩的赏秋游秋图。

黄河的涛声,滴答的雨声,呼呼的风声,共同演绎出一曲曲秋的旋律!

秋风、秋雨,把兰州的秋晕染得韵味十足。

赏秋的人们冒雨拍出一张张如加了滤镜的照片,一段段色彩斑斓的视频,配上一首诗,一阕词,几句温暖的问候,一段优美的散文,一首动听的歌声,在微信朋友圈中晒出来,很快便被人转发流传。

兰州的秋,便以其北方的景,江南的韵,走进人们的心底。

□刘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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