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江老船长三次驾船迎送毛主席|船长_新浪财经

□韩玉洪

2005年5月3日，以百岁老劳模莫家瑞命名的大型豪华游轮“莫家瑞号”在宜昌港满载游客，前往重庆进行大三峡环湖四日游。

百岁英雄船长莫家瑞是长江风云人物，他是长航集团第一代船长，曾3次驾船迎送毛主席，两次迎送周总理视察长江，11次受到毛主席和周总理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亲切接见，曾任两届全国政协委员，两次获得全国劳模称号……他在长江屡创航运奇迹，他是中国水运界的骄傲。

日机轰炸，他侥幸躲过一劫

莫家瑞1905年出生，重庆江北人。从1913年开始，莫家瑞在重庆江北读私塾4年，这也是他的最高学历。1918年，他到川江轮船公司“蜀亨轮”当侍应生，因勤快聪明，不久就兼任了舵工。

此后一直到1933年，莫家瑞在川江各轮船公司实现了从舵工到“二引水”的跳跃，也见证了川江航运的兴衰变化。

1933年至1946年，莫家瑞在民生公司担任“二引水”和“大引水”。成了“大引水”，就有了担任船长的资格。莫船长在民生公司期间，经历了全面抗战的整个过程。在中国战略转移时期的川江大抢运中，至少有25艘轮船遇难，其中民生公司的遇难船只达16艘。在重庆大轰炸中，莫家瑞冒着生命危险抢运撤退人员和物资到大后方，跟着卢作孚，为抗战胜利付出了自己的努力。

宜昌沦陷后，三斗坪便成了临时港口。一天，莫家瑞所在的“民俭轮”在三斗坪太平梁码头装运大米。这些大米是从洞庭湖滨湖地区挑来的，从这里上船，准备运到五战区的抗战官兵手中。秭归人“三引水”熊益三闲来无事，便邀约了莫家瑞等不当班的船员上岸，到一棵大核桃树下喝茶。此时，防空警报突然响起，装卸工人纷纷逃到岸上，各自找隐蔽的地方躲藏。少数船员守船，大部分船员上岸后或在树下、或在水边沙坎下躲着。熊益三和莫船长等人看见江边已没有地方可藏身，于是就坐在树下没有动。日本飞机飞来后，朝“民俭轮”的船顶丢了一颗航空炸弹就飞走了，“民俭轮”船体瞬间被炸成两半截，头尾向两边分开迅速沉入长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到三分钟时间，整个船舶便翻沉江底，许多船员和装卸工遇难，莫家瑞、熊益三等人侥幸躲过一劫。

船长兼“大引水”，他是第一人

1946年至1952年，莫家瑞在强华轮船公司的“华源”和“同康”等轮担任船长兼“大引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莫家瑞投入到如火如荼的社会主义建设当中。

“引水”（在长江也叫领江），是一个专门的职业，不固定在某一个船上，而通常固定在某个特殊复杂的航段上。

1952年4月，长江遭遇三十年来的特枯水位，此时成渝铁路建设急需的大量钢坯堆置在宜昌待运。莫家瑞开了长江船舶夜航的先河，并实现了从宜昌到重庆航行时间由4天缩短为3天的历史创举，有力支援了成渝铁路的建设。

1952年12月，他打破“宜昌水位8英尺时、大船不能航行川江”的历史旧例，创造了川江上宜昌低水位也安全航行的新纪录。

1954年，新建造的国产大型货轮“人民1号”出厂，莫家瑞任船长兼“大引水”，这也是自川江有轮船行驶以来，集驾驶和引航操作于一人的首例。

1955年10月，我国新建的新型客货轮“江峡轮”正式投入运行。这艘客轮长59.87米、宽10米，总吨位1335.58吨，可载客254人，该船由苏联专家和中国工程师共同设计，在上海江南造船厂建造。由于船身吃水浅，船底构造与其他船只不同，全年都适宜在川江航行，即使枯水季节也可由上海直航重庆。为此，长江航运管理局时常把它当作接待船。

不久，莫家瑞调“江峡轮”任船长，熊益三担任“三引水”。

担任船长

送周总理视察三峡

1958年2月26日，周总理乘坐“江峡轮”，从武汉启程视察三峡。

当时，“三引水”熊益三引航宜渝线，在引水签证簿上，船长莫家瑞在签证考语中写道：“不辞辛劳日夜航行，安全完成任务。”签证簿上的信息显示：3月1日，船舶在宜昌吃水2.48米；3月5日，船舶在重庆吃水2.40米，说明周总理一行已经安全抵达重庆港，并且离船上岸。

执行特殊任务，需要两人引航，一人正班、一人副班，两个人同时操作，以免发生不测。“江峡轮”在接待毛主席、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时，都是这样安排的，甚至连船长也安排了两个。而增加的高级船员，则是从其他船上抽调而来的。

3月1日，“江峡轮”离开进入南津关后不久，莫家瑞便把船停下，周总理等领导下船考察了那一带的地质情况。此后，周总理还来到后来的三峡工程所在地中堡岛进行实地考察。3月5日，“江峡轮”抵达重庆，周总理还特意和全体船员合影留念。

再挑重担，他送毛主席视察三峡

1958年3月下旬，停靠重庆朝天门码头的“江峡轮”，同时安排了两班工作人员。此外，船上的一间客舱拆除弹簧床，换成普通的大木板。莫家瑞召集全船开会，讲明有重要接待任务，目的地是武汉，并宣布了接待纪律。

3月29日，莫家瑞在熊益三的引航签证簿上签字的内容显示：公司名称为长航局，船舶名称“江峡”，船在重庆吃水2.30米，航线渝宜，航期3月29日至3月30日，职务为“三引水”。签证簿上的3月30日是简写的，写成30/3，也就是330。令莫家瑞和熊益三没有想到的是，这个330，后来成了中国首个治理长江伟大壮举的代号——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也就是这个330，引来10万大军在周总理曾经考察的“二高”这个地方，修建万里长江第一坝长江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

3月29日深夜，山城重庆沉入梦乡，朝天门“江峡轮”灯光闪烁，大家正在做出航前的准备。凌晨两点多钟，一辆小汽车在码头停住，车里走出一位高大魁伟，身穿银灰色大衣的人，这正是毛主席。毛主席健步走上跳板，登上趸船。船上的客运组组长殷正禄连忙出来迎接。是毛主席！吃惊之下，殷正禄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

清晨6时许，“江峡轮”离开重庆港。莫家瑞知道这将是一次难忘的航行，深感责任重大。因此，每一个指挥动作都十分认真。之所以要在早晨6点多钟启航，是因为第一天得把船开到万州过夜，这样才能保证第二天白天过三峡。

3月30日上午10点15分，船快进三峡了，毛主席和王任重等领导来到驾驶台，船长莫家瑞、李吉成和其他驾驶人员连忙迎上去和毛主席握手。毛主席和莫家瑞握手后笑着问：“我不妨碍你工作吧？”“不妨碍。”莫家瑞一边回答，一边请毛主席坐引航的高椅子。毛主席风趣地说：“这个椅子我不坐，高高在上的。”这话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毛主席像驾驶员一样，手里拿着望远镜，有时蹲下来向上观望，一会儿向前瞭望，一会儿和大家交谈。毛主席很关心船员的生活情况，工资多少、假日能不能回家等，都是他询问的话题，他还热情地同莫家瑞、李吉成切磋如何使用车钟、如何指示方向、如何掌舵等技术。

瞿塘峡口，巨大礁石滟滪堆横卧江心，虎视眈眈，紧锁夔门。莫家瑞向毛主席念了流行在船工中的《滟滪歌》：“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坐在驾驶台右侧眺望江面的毛主席向船长们发问：“看来有些航道仍然不好。在三峡修个大水闸，又发电又便利航运，还可以防洪、灌溉，你们赞成不赞成？”莫家瑞第一个回答道：“我们太赞成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说，三峡要建大水闸。

“江峡轮”驶过崆岭滩后，进入庙南宽谷。江面出现一座绿荫覆盖的船形小岛。这就是拟选为三峡工程坝址的中堡岛。驶近中堡岛时，已是30日傍晚时分。轮船调头减速，使船稳在江中。毛主席举起望远镜仔细察看这座神奇的小岛。长江委主任林一山向毛主席汇报说，将来这神奇的岛上，将耸立起一座巨型水利枢纽。

4月1日，“江峡轮”抵达武汉，毛主席结束三峡之行。4月1日凌晨3时，毛主席下船时，和50多名送行的船员一一握手告别。

不久，长航局打造了一艘高级客轮“昆仑号”，莫家瑞担任船长和“大引水”。

莫家瑞退休后，一直住在长江边的一栋青砖小院里。他思路清晰、言谈爽朗，心里惦记着毛主席当年建三峡大坝的伟大构想。正是这个期盼，让他长寿百岁，亲眼看到了三峡变平湖的宏图变成现实。2005年12月，老人逝世，享年100岁。

（作者系宜昌港务局退休干部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