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能将一手烂牌打成王炸,也有人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Emergent就是后者。
过去十几年间,Emergent业绩平平,但新任CEO提出的转型CDMO策略,让Emergent的命运齿轮开始转动。
转型的Emergent运气极佳。凭借与美国政府合作过的经历,赶在新冠疫情爆发前转型的Emergent,成功从美国政府手中拿到一笔价值6.28亿美元的新冠疫苗订单。
原本,Emergent是有极大可能,借此一飞冲天的,但遗憾的是,Emergent没能把握住这难得一遇的机会。
拿到订单后,Emergent生产的疫苗不是被污染,就是质量有缺陷,总之在美国最需要疫苗的关头,Emergent生产的疫苗几乎都不合格。
一系列生产安全事件之后,Emergent的CDMO业务也不再被市场认可,收入几乎归零。在这样的情况下,Emergent不得不彻底抛弃CDMO业务。
一家公司从高台掉落低洼之地,从鲜花之境掉入荆棘之中绝非毫无缘由。回看Emergent的转型失败的历程,固然有其自己不努力的因素,但同时,Biotech转型CDMO的固有风险也不能忽略。
Biotech入局CDMO业务并不罕见,国内也是如此。
过去,在港股18A改革、国家鼓励创新药发展等一系列利好消息刺激下,国内创新药飞速发展,资本市场对于生物制药的热情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在火热的市场行情下,不少Biotech在资本市场拿钱拿到手软。这些不差钱的Biotech们纷纷开始拿地建厂,为日后成为Biopharma做好铺垫。
但谁承想,计划赶不上变化。2021年下半年以来,资本市场开始转冷,创新药发展也进入了漫长的寒冬,不少Biotech面临的情况是,产品获批还遥遥无期,但资金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这种情况下,Biotech们不得不想办法开源节流,除了裁员砍管线,也开始将闲置的产能利用起来,转行做CDMO。看起来,这也是一个颇为可行的开源方案。
所以,我们也能看到包括东耀药业、三生国健、信达生物在内的不少国内药企,不同程度地参与了CDMO。
就在最近,疫苗玩家康希诺也开始做起了CDMO的生意。8月8日,康希诺生物发布公告,将向阿斯利康提供合同开发和生产服务以支持其mRNA疫苗项目,生产和供应特定产品并提供相关特定服务。
事实上,不仅是在国内,在海外也早早就有Biotech尝试转型CDMO。
Emergent就是一家这样的公司。在转型做CDMO业务之前,Emergent的药物、疫苗研发瞄准的都是一些冷门领域。
具体来说,Emergent的主要产品是吸附炭疽疫苗BioThrax,这是美国唯一获批上市的炭疽疫苗,以及用于紧急治疗阿片类药物过量的Narcan。除此之外,公司还生产治疗霍乱、伤寒、天花等传染病的药物。
靠着这些冷门产品,Emergent日过得不好不差,从2007年上市到2019年,长达12年的时间里,公司的营收虽然从1亿美元逐渐增长到了11亿美元,但干的大多数是不挣钱的活儿,净利润多年来一直徘徊在数千万美元。
直到2019年,公司迎来了新任CEO,Emergent的命运齿轮开始转动。新任CEO雄心勃勃,为公司制定了新的五年计划,要在2024年将营收推至20亿美元,EBITDA利润率达到27%-30%。
为了达到这一目标,Emergent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就包括扩大公司的CDMO业务。
不得不说,Emergent绝对是一个幸运儿。
在Emergent提出扩张CDMO业务后不久,公司就迎来了一个CDMO业务发展的绝佳机会。当时,为了应对新冠疫情,美国政府对新冠疫苗的需求迫在眉睫。此时,美国政府想起了Emergent。
早在2012年,Emergent就与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下属的生物医学高级研究与开发局 (BARDA) 建立了公私合作伙伴关系,以应对大流行病的防范。
因此,在新冠疫情爆发后,美国政府第一时间将生产新冠疫苗的希望放在了Emergent 身上。2020年,Emergent顺利从政府手中获得了价值6.28亿美元的新冠疫苗生产合同。
靠着这笔大订单,2020年Emergent的净利润达到4.03亿美元,创造了公司成立以来的利润记录。Emergent股价也一路走高,2020年8月,公司股价最高曾达到137.61美元/股,市值达到71亿美元。
正常情况下,故事接下来的走向大概会是,借着新冠的东风Emergent实现了财富的积累,CDMO业务也得到了快速的发展。但现实永远比想象复杂。
面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Emergent没能把握住机会。在后续的疫苗生产上,Emergent表现得一团糟。
根据《纽约时报》报道,2020年11月,由于Emergent工厂疑似污染,一批1000万至1500 万剂的阿斯利康疫苗被丢弃。
2021年,在新冠疫苗进行大规模生产时,Emergent又把同时代工的强生与阿斯利康疫苗原料混在一起,导致几千万剂疫苗作废。
总之,使得美国在最需要疫苗时,Emergent疫苗的供应没起任何作用。
这一系列的疫苗生产事件,也引起了FDA的注意,此后FDA对Emergent的工厂进行了现场检查,并给予了Emergent为期3个月的停工、国会调查,美国政府、阿斯利康与Emergent的合作项目也都相继终止。
Emergent用实际行动为我们展示了什么叫做,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信任一旦失去,就难以挽回。
虽然2021年7月,Emergent的工厂生产已经恢复,但这次疫苗风波事件也极大地影响了Emergent的声誉,公司刚刚发展起来的CDMO业务,也因为这次负面事件,一落千丈。
或许也是因为,知道自家的CDMO业务回天无力,8月8日,公司发布公告,将减少对CDMO业务的投资,不再重视CDMO服务,同时公司将裁员400余人。未来,Emergent将专注于其核心产品业务,医疗对策和NARCAN鼻喷雾剂上。
回看Emergent的CDMO业务发展历程,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条件,理论上其CDMO业务是有机会大展拳脚,给公司的发展带来新的增量,但最终却落得如此收场。
这背后的原因在于,Emergent为转型所做的准备工作并不充分。
在拿到政府的大额订单后,Emergent没有去加强对生产质量的控制,也缺乏对员工的培训。以至于,在FDA对工厂检查中发现持续存在的霉菌问题、工厂设备消毒不良、员工培训不足等诸多问题。
而这些对于一家成熟的CDMO企业来说,都是不应该出现的错误。
当然,透过Emergent转型的失败,我们也能发现,Biotech转型CDMO并不如同想象中一般简单。
事实上,Biotech和CXO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商业模式,其背后对企业的能力要求也存在巨大差异。
Biotech拼的是创新能力,主要看企业的产品管线、临床研究的水平、产品的创新能力,而CDMO拼的是企业的运营和成本控制能力、工艺开发和大规模生产能力、项目管理能力。
Biotech与CDMO能力圈的不同,这也决定了一家Biotech转型去做CDMO业务,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mergent转型的失败,再次印证了一点,命运的眷顾可以为一家公司提供发展契机,但却无法拯救一家公司,能够真正拯救它们的唯有自己。
关于这一点,值得所有正在转型的Biotech借鉴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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