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贷鼻祖”罗敏，洗不白了

　　来源： 新周刊

　　他大概从来不明白自己为何遭年轻人反感。

　　差一点，趣店CEO罗敏就能和俞敏洪相提并论了。

　　最近，久久未在公众场合露面的罗敏，突然出现在抖音直播间里。他头顶着“上市公司正在直播”这串金色大字，还邀请贾乃亮、傅首尔一同吃播造势，给网民们“发”酸菜鱼和iPhone手机。

　　这场声势浩大的直播累计销售额高达2.5亿，也直接让趣店股价上涨40%。

　　如果时间线停留在这里，趣店或许是有那么点可能会成为继新东方之后，又一家通过直播迈入第二春的企业。

　　可当罗敏带着他那点昭然若揭的小心思，跑到东方甄选直播间刷存在感，事态骤变了。

　　被董宇辉拉黑，傅首尔、贾乃亮先后道歉，与趣店撇清关系，股价又跌回原来水平。从“出手大气”的CEO，到全网唾弃的校园贷鼻祖，罗敏在短短几天内，可算是经历了事业与名声的大起大“落落落落”。

　　两天后，趣店又要在直播间卖酸菜鱼了。不知道此时正在筹备新一轮直播地罗老板，有没有后悔给董宇辉刷的那许多个“嘉年华”？

　　Buff叠满，但帅不过3天

　　如果单从数据来看，罗敏的直播的确算得上成绩瞩目。

　　首先它的时间够长，足足持续了有19小时21分。

　　噱头也够多，“一分钱抢酸菜鱼”“每5分钟送一台iPhone”，还有“明星带货王”贾乃亮和在育儿界颇有话语权的傅首尔加持。

　　烧钱补贴、明星站台，是罗老板的老法子了。此时只消再花钱引流，搞点营销，所有冲浪上瘾者都能在这厢直播间，刚听完贾乃亮讲罗老板怎么北上创业，住地下室，一顿小炒肉都吃不上的艰苦故事；那头打开微博，便能刷到“傅首尔心疼罗老板”的词条明晃晃地躺在热搜榜上。

　　有人替罗老板算了一笔账，1500台手机+一分钱酸菜鱼的实际成本+明星出场费+广告投放费用，一场直播赔了上亿。

　　如此大费周章地赔本赚吆喝，其中一种解释是趣店要借此缓解退市危机。

　　据媒体报道，今年年初罗敏才因证券欺诈诉讼支付了850万美金的和解金，而与此同时趣店也面临着纽交所的退市警告。

　　纽交所规定，“如果一家公司连续30个交易日的平均收盘价低于1美元，则该公司将被视为低于合规标准，面临强制退市风险”。今年2月24日，趣店股价已下行至0.75美元/股，创历史最低。

　　所以虽然罗敏是下了重本做直播，但综合450万+的涨粉、近900万的销量和攀升到1.67美元/股的收盘价，没有谁能轻易判断这单买卖亏了。

　　但罗敏还是过急了。

　　直播结束后的第二天，他来到更为火爆的东方甄选直播间，在董宇辉的多次劝说下，仍不断刷礼物，争当榜一大哥，随后被拉黑。

　　双方先后回应此事，引起发的反响亦是天差地别。

　　董宇辉说号是公司的号，与自己个人无关。“导演小哥因为大学刚毕业，有时候有些私人恩怨，他要拉黑，我听完后觉得挺合理的。”此回答被坊间称为高情商的完美回应。

　　罗敏则是在抖音发布视频称自己只是觉得董老师直播辛苦，以后看不到直播了很遗憾。

　　他是该感到遗憾了。

　　因为原本只是凑过来看个热闹的网友，很快便摸索着罗敏的发家史，发现他还有另一身份是“校园贷之父”。

　　随即，罗敏名下的商业版图被曝光，其中就包括了多家提供提供购车分期、租房分期服务的公司。

　　互联网关于罗敏的几个记忆。

　　此前罗敏作为成功老板，参加《非你莫属》的节目片段也被挖出。

　　当时，接受面试的年轻人就曾质问罗敏：“你在对一群还在使用父母生活费，没有收入来源的学生，给他们放贷，让他们去攀比、消费。我看不到您这个项目的社会价值。”

　　曾吃过罗老板酸菜鱼的傅首尔和贾乃亮不得不在微博道歉，称此次合作是“愚蠢至极”与“重大疏忽”。

　　而随着种种负面舆论的不断发酵，趣店的股价又再次回落。

　　校园贷的“原罪”败露，那声称要“做给家人吃的”预制菜还干净吗？

　　4年前，35岁生日那天，罗敏曾在公众号“我是罗敏”中发文写道：直至趣店集团达到1000亿美元之前，本人不再从公司领取薪水和奖金。

　　一场直播，是不是又完整复刻了此前的失败？罗老板离领工资的日子是不是又远了？

　　罗敏“被年轻人嫌弃的一生”

　　趣店罗老板微博自我介绍是这么写的：

　　2005年北漂创业，2017年带领公司趣店美国上市，为2017年美国第四大IPO，2021年二次创业预制菜行业，期望能为全球数亿消费者提供方便好吃干净的食品。

　　据报道，在他轻描淡写略过的那段“北漂创业”岁月里，罗敏曾做过底片网、纪念品销售网站、电商导购、团车网、在线教育、电商、外卖……“几乎平均每两个月毙掉一个项目。”

　　2014年，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他，好不容易捞着了一个风口，创立了趣分期，也就是趣店的前身。

　　对外，趣分期是一家“面向5亿非信用卡人群的金融科技公司”，但实际上他们就是在借钱给大学生放贷。

　　他们的逻辑，便是用海量印有“零首付！月供XXX既可拥有iPhone”的传单，给大学生分期付款的机（诱）会（惑）。从学生那里收到了月供，他们便放到P2P市场上赚点利差。

　　瞄准90后学生“钱不够、想得到、不愿等”等“弱点”，两年时间趣分期估值就达到了150亿元。甚至成立4年不到，便改名为趣店登录纽交所，“市值一度高达百亿美元”。

　　这事当然被罗敏写到了简历里。

　　但他又省略掉了一些。

　　曾有媒体披露，趣分期会招揽一大帮在校生，到各个学校宿舍扫楼，拉新。同时他们的催收岗的工作也是由大量的兼职学生，具体手段包括“电话频繁通知学校、父母等，甚至还有威胁起诉”。

　　2016年和2017年，媒体报道多名学生由于无法偿还网贷本息，有人陷入“裸条贷”，有人不堪压力而轻生。教育部、银监会和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联合发通知，加强校园网络贷款整治。这才有趣分期到趣店的转变，校园贷摇身一变成了现金贷。

　　换了身衣裳去美国上市，无比“风光”的罗敏接受了记者卢泓言采访。

　　当被问到“你们有没有蓄意教唆人，在还不起钱的时候去向亲人朋友借，去其它平台借钱，来还你们的钱”时，他的回答依然展现出十分的“善良”与“大气”。

　　“没有。凡是过期不还的，我们这里就是坏账，我们的坏账，一律不会催促他们来还钱。电话都不会给他们打。你不还钱，就算了，当作福利送你了。就这样。”

　　也正因为此番言论，刚上市一周的趣店和罗敏又陷入了关于“持续盈利能力”的争议。2017年底，市场监管整顿现金贷的重锤落下，罗敏的失败创业史再添一章。

　　但他始终是那个“只懂努力”的罗敏啊。

　　几乎同一时间，大白汽车面世，产品以“低门槛、低首付”为卖点，瞄准了三四线城市的年轻人。

　　一年半过后，大白汽车夭折了。

　　2020年，奢侈品电商平台万里目上线，为对价格最为敏感的那群年轻消费者网罗全球奢侈品。这次他的玩法依然是猛砸百亿补贴，引入社交电商玩法，请了贾乃亮和傅首尔站台……

　　又是一年后，带着卖假货、乱定价等骂名，万里目被掩埋。

　　眼看着奢侈品不好做，那不如试水一下少儿教育呢？2002年底，万里目少儿起步，后来的事大家想象一下也知道了，双减之下，教培行业被全面叫停。万里目少儿起步了，但完全又没起步。

　　从校园到社会，从买车买包到育儿，大概从来没有一个给予过90后这一代人如此长情的“陪伴”。甚至他每一次都摆出无比一致的慈善家的姿态，砸下真金白银给大家伙儿放贷、做补贴。

　　没有人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在借罗老板的钱。如此兢兢业业，罗敏终于过上了“被年轻人嫌弃的一生”。

　　也是，哪把镰刀会指着一茬韭菜割呢。90后开始做菜了吧？这不，罗老板又瞄上预制菜了。

　　罗敏真的是来卖菜的吗？我不信

　　为什么是预制菜？

　　据公众号“花儿街参考”数据显示，2021年，消费金融行业第一梯队的巨头“马上消费金融”营收净利润13.82亿，净利率13.8%。而预制菜第一股味知香(24.170, -0.74, -2.97%)，净利润1.33亿，但净利率足有17%。

　　换句话说，某种程度上，“卖预制菜，比放贷更赚钱”。

　　但罗敏有可能安安分分地卖预制菜吗？

　　这也是目前微博上对他最大的非议之一。

　　在7月18日的“趣店预制菜”的品牌战略发布会上，罗敏宣称未来三年要支持十万用户创业，开设线下门店。2022年1万家，2023年5万家，2024年20万家。“趣店可对创业伙伴提供一年免息贷款。”

　　甚至在后来得直播中，罗敏还呼吁宝妈们加入，“只要在小区几百米的附近开一家预制菜门店，每天只需要卖出50份菜，每月即可轻松赚大几千的收入”。

　　这番话术听着多耳熟呀。

　　微博账号“小黑夜之睛”也算了一笔账：

　　“每家加盟店每天卖50份菜，那么两年后，每天趣店的预制菜的成交量就是1000万份。每天全国会有1000万人次吃趣店的预制菜，按照全国14亿人口，每人一天两顿正餐的量计算，趣店预制菜将制霸千分之四中国人的饭桌。”

　　要知道，成立于2008年的味知香，目前在在全国已开业的门店也仅有300家左右。

　　说白了，罗老板还是在用“轻松加盟、免息贷款，简简单单赚大钱”这一张大饼，利诱宝妈们一同完成不可能任务。加盟之后呢？进菜的钱是他的，卖菜的钱也是要还给他的，只有管理、运营的烦心事是你自己的。

　　抢1分钱的酸菜鱼是一回事，但愿意加盟的人，或许是非常坚信罗老板是好人吧。毕竟他曾大手一挥，说不用还钱了不是？

　　这样一位“好人”，只是嗅着钱味儿，便热血上头，横冲直撞地奔向新风口，在所到行业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后又迅速转移目标而已。

　　他大概从来不明白自己为何遭年轻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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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邓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