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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盐财经
作者 | 王小豪
腾讯与字节跳动又掐架了。
两家公司的这一轮交锋，因短视频而起。
在6月3日的中国网络视听大会上，腾讯、爱奇艺及优酷的视频业务负责人纷纷向短视频平台开炮，指责其无序发展损害了长视频平台的权益。
其中，腾讯副总裁孙忠怀的“猪食论”引发舆论骇浪。
这番未指名道姓的批评，引起了当天未在大会现场的字节跳动激烈的回应，高管们纷纷出面反击，将矛头指向了腾讯的发言。
回顾孙忠怀的言论，他主要从两个方面对短视频平台进行批评，其一是短视频的侵权问题；其二是针对短视频内容质量进行攻击的“猪食论”。
字节跳动的回击主要集中在了“猪食论”上。
字节跳动副总裁李亮的发文称，虽然腾讯认为短视频低俗化对青少年心理健康发展造成不良影响，但其微信视频号是目前唯一一家没有上线“未成年模式”的短视频平台。
字节跳动公关总监杨继斌则将“猪食论”的炮火引到用户身上，称其并非针对的是短视频，而是短视频用户的人格，以此回应腾讯方面对短视频的污名化。
6月4日晚间的一份《字节跳动遭遇腾讯屏蔽和封禁大事记（2018-2021）》，更是彻底地将原本多方参与的口水战升级为了腾讯与字节跳动两家公司长久恩怨的延续。
1、交恶
2012年8月，字节跳动推出了其首款产品“今日头条”，以算法为基础进行内容分发，正式登上中国互联网舞台。
彼时的腾讯，已经是一家涵盖多项业务的巨头，手握微信这张移动互联网的“门票”笑傲互联网江湖。
就后来两家公司冲突最激烈的短视频领域来说，腾讯其实是先行者。
2013年，腾讯上线了“微视”，与“美拍”、“秒拍”、“小咖秀”等产品一道成为当时短视频产品的先驱。
此时，字节跳动已在信息分发领域站稳脚跟，并趁着自媒体的兴起，于2014年推出了“头条号”与“头条视频”，发力内容市场。
时间来到了2017年，短视频行业已经获得了令人瞩目的发展，艾媒咨询的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中国短视频用户规模已达2.42亿人。由“头条视频”发展而来的“抖音”，已与“快手”以城乡为界，各自占据着短视频行业的半壁江山。
而先行者“微视”的后续发展并不尽如人意，腾讯在2017年3月领投了“快手”之后，便宣布停止“微视”的运营，不再亲自下场参与短视频领域的竞争。
彼时腾讯与字节跳动虽就内容层面的竞争偶有冲突，但整体而言，两家公司关系尚可。2017年乌镇峰会上著名的“东兴饭局”，令字节跳动一度被外界视为腾讯系的企业。
两家公司关系的恶化始于2018年。
根据字节跳动发布的《大事记》显示，腾讯于2018年3月份开始对“抖音”施压。3月25日，部分用户发现“抖音”小视频在腾讯的微信、QQ等平台的传播受限。腾讯方面宣称这是防刷屏机制阈值到达上限后的自动行为，而字节跳动则认为这是腾讯“封杀”其产品的开始。
此前的1月份便有报道指出，“今日头条”对“微信”、“微博”等产品在其平台的传播进行了限制，当时字节跳动发表声明称从未禁止相关产品的外链跳转，只是不允许在文章或视频内插入二维码。
2018年4月2日，腾讯重启了“微视”项目，并投入30亿元补贴进行扶持。
随后的5月，腾讯发布“短视频封杀令”，规定视频平台必须取得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等法定牌照才能在微信、QQ中进行传播。在字节跳动的眼中，这一针对全平台的短视频封杀，是冲着字节系的短视频平台去的。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双方就短视频平台进行了一系列博弈。直至当年6月，腾讯以字节跳动诋毁其声誉为由，正式起诉字节跳动，要求其赔偿1元，并暂停与字节跳动的一切合作。
尽管往事众说纷纭，但至此为止，腾讯与字节跳动交恶已是不争的事实。之后的历史，只是在交恶的基础上硬碰硬搏杀的延续了。
腾讯作为互联网行业的超级巨头，其产品线遍布于互联网行业的各个细分领域。而字节跳动不过是成立不到十年的公司，其中抖音是2016年才上线的产品。尽管字节跳动的发展势头强劲，但与腾讯在整体实力上仍相差甚远。
那么，腾讯与字节跳动之间如此紧张的竞争关系究竟是何缘故？
2、始于流量
回到孙忠怀此番对短视频的批评。如果说因为短视频的侵权问题，那么无法解释腾讯从平台层面对字条系短视频的封禁。如果说针对的是短视频内容质量，那么腾讯自家一系列产品中的短视频质量，并不见得比“抖音”好到哪里去。
正如网友所说，“由腾讯来开这个口，显得尤为滑稽”。
南京大学社会学院研究员冉光沛向盐财经记者表示：“其实，电影的诞生一开始就是短的。世界上第一部电影《火车进站》，就只有短短的几十秒。这称得上是最早的短视频了。短视频之所以引起今天的争议，问题不在这一媒介本身，而应该从市场、环境、用户习惯等维度来考量。”
归根结底，作为媒介的短视频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商业价值，短视频的商业价值，嵌入在互联网的生态链条之中。
互联网自诞生以来，便紧紧围绕着“信息”二字。从这一角度来说，互联网的发展史，是一个信息传输能力不断增强的历史。
互联网公司脱颖而出的关键，便是在单位时间内尽可能地提升信息传输质量、提高信息传输效率。
百度如此、阿里如此，腾讯亦如此。只是三家公司着力方向有所不同。
从这个角度来说，短视频平台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便是历史的必然，原因有二：
首先，与文字相比，图像有着更直观的信息表达能力。图像可传达的信息更复杂多样，而且用户接受起来也更容易。随着移动带宽的不断提升，以图像为载体的信息传递变得可行，而这正是短视频媒介发展的重要原因。
其次，尽管有着“信息茧房”之类的弊端，但不可否认的是，基于算法的信息分发技术，的确有助于用户更有效率地获取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两者叠加在一起，使短视频在信息传输的质量与效率上领先与其他媒介。
这也反映在了短视频平台的用户数据上。《2021年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在9.44亿的网络视听用户中，短视频用户规模达8.73亿，日均使用时长已达120分钟。
图|《2021年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显示，短视频用户规模达8.73亿（数据来源：CNNIC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调查）
短视频的迅猛发展，伴随的是即时通讯、在线视频，甚至是游戏使用时长的下降。QuestMobile的数据显示，2020年短视频的使用时长占据总时长份额的20%，仅次于即时通讯。其中字节系的时长占比增加了4.3%，而腾讯系的时长占比下降了4.3%。
这些表征构成了腾讯在流量层面的危机感。但是，更深层的危机发生在社交层面。
3、终于社交
正如冉光沛所言，“短视频虽然是一种内容表现形式，但在互联网发展过程中，其实是承担了更直观地传递信息的任务，这和文字是不一样的。本质上，短视频意味着图像时代的到来。”
虽然短视频平台借着娱乐性的内容起家，但其可塑性却远不止于此。社交，便是眼下一众短视频平台的着力点。
众所周知，微信与QQ是腾讯牢牢把握住“社交”基本盘的关键所在。但它们都是前图像时代的产物，是基于文字逻辑打造的产品，而“抖音”等短视频平台，是基于图像逻辑打造的产品。
“文字-视频”的社交模式与“视频-文字”的社交模式，可能并不是一回事。
这种张力明显地体现在微信“视频号”的发展过程中。
在遭遇了“微视”等一系列短视频平台的滑铁卢后，腾讯不得不于2020年在其杀手级应用“微信”上发展短视频业务，希望借助其社交领域的优势地位打破局面。
一位“抖音”用户向盐财经记者表示，“视频号最让我膈应的地方在于，它和微信是绑在一起的，我并不想把短视频和微信弄在一起。”
对于并无短视频基因的“微信”而言，短视频始终是附着其上的外来物，它的开放性与“微信”用户人际往来所需的私密性格格不入，还让微信变得愈发臃肿，招致用户体验上的不适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根本上说，短视频社交并不局限于人际关系的互动，而是以视频本身为载体，通过内容和形式上的传播和裂变形成流动，是一种不过分依赖人际和朋友圈的虚拟社交。
这使腾讯基于人际关系的社交模式，在图像时代遭遇空前挑战。尽管成熟的虚拟社交表现形式尚未形成。但在社交领域，无疑已经出现了一片新的蓝海，而腾讯在这方面已经落后了。
腾讯知道，优势的社交局面一旦形成，便会形成稳固的护城河，就像文字时代的微信一样，后来者想要突破就变得非常困难了。
而这，可能才是腾讯与字节跳动针锋相对的矛盾焦点。
责任编辑：刘万里 SF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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