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实习记者苏浩记者曹学平北京报道
一起医疗事故让抽脂手术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7月13日，杭州女子戴某某（即“网红”小冉）因抽脂手术导致全身感染，造成多器官衰竭，抢救无效离世。
7月15日下午，杭州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关于华颜医疗美容医院医疗事故初步调查情况的通报》称，经市医学会组织专家评估，这是一起医疗事故，华颜医疗美容医院承担全部责任，并已作出赔偿。同时，西湖区卫健局对涉事医院做出警告和罚款的处罚，责成其停业整改，对负有责任的医务人员将做出进一步处理。
医美行业火热发展的同时，其存在的问题也逐一显现，无证医生、产品卫生、监管缺位……很多整形机构往往将关注点放在了“美”的经济属性上，而忽视了“医”的科学属性。
《中国经营报》记者在搜索引擎和某团购APP上随机挑选了几家整形医院咨询了抽脂项目，收费价格低则数千高则上万，而对于抽脂手术的风险，多家机构选择避而不谈，反而推荐了更多“光鲜亮丽”的医生资源。
整形机构对风险避而不谈
7月19日，记者以“抽脂”为关键词在搜索引擎和某团购APP搜索相关整形信息，从中随机挑选了几家整形医院咨询了抽脂项目。工作人员在简单询问身高和体重后便得出“脂肪量过多、脂肪堆积比较明显”的结论。
“咱们是脂肪专项移植类机构，专做抽脂、填充、腿型矫正、抽脂修复，是极具专业性的。机构内所有专家毕生研究脂肪领域，临床年限30年左右，在全国都是可以排在首位。”北京达美如艺医疗美容门诊部（以下简称“达美如艺”）工作人员对机构专业程度如此评价。
记者通过咨询了解到，针对抽脂手术费用，不同的整形机构报价差异巨大。
“大腿、腰腹、胳膊、小腿四个部位选三个7999元。如果体重超出130斤的话要加30%的修复费，但具体加多少是根据脂肪厚度来计算的。”
“我们的暑期套餐活动价18800元任选三个部位（大腿、胳膊、腰、肩胛）。”
“EL急速精雕抽脂术7800元五个部位任选三个，主要针对年轻白领一族，需要快速午餐式整形群体，从而达到快速瘦身的效果。”
“托马斯立方柔性抽脂属于双层改善，深层采用水动力，浅层采用黄金微针。深层针对快速瘦身减围度，浅层用于表层塑性，活动价22800元五个部位任选三个。”
对于上述报价的差距，达美如艺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不同的专家对应不同的价格。“主任级别对应7800元档，院长级别对应15800元档，教授级别对应22800元档。”
在咨询过程中，达美如艺工作人员还发来所谓的“案例图”，原本臃肿的腿经过抽脂手术后变得修长、平滑。当记者问到手术一般需要抽几次才能有效果，多家工作人员表示：“具体要看您的脂肪情况，一般一次就可以。”
当记者询问到手术的风险时，多家机构选择避而不谈，反而推给记者一系列拥有“光鲜”从医经历的大专家。
“我们是开展了20年的品牌机构，并且有全麻资质，所以只要身体检查合格，安全性我们是可以给保证的。”北京知音医疗美容门诊部工作人员如是说。
北京联合丽格第一医疗美容医院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我们的麻醉师都是国内位居前列的三甲医院的麻醉师，绝对安全有效。其次医院有专门的急救车、ICU病房和血库，有20多位副高职称级别的医生保驾护航。”
当记者提及费用不足的问题时，北京联合丽格第一医疗美容医院工作人员表示，可以通过花呗、借呗、京东白条等贷款平台提供分期付款服务。“若金额较大，可以选择医美行业正规的大平台贷款。”
抽脂手术纠纷案频发
记者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检索“抽脂”，结果显示有252篇文书。多为医疗服务合同纠纷和医疗损害责任纠纷。
2021年5月31日，案号为（2021）陕01民终7813号的陕西省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显示，2019年2月27日，李春燕向西安潘朵拉医疗美容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潘朵拉医疗美容”）原股东胡锦辉转账支付4000元，并在该公司进行双腿根部抽脂手术。2019年7月24日，李春燕于空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就诊，经诊断为双侧大腿根部抽脂感染后瘢痕。
一审法院认为，经空军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诊断为双侧大腿根部抽脂感染后瘢痕。潘朵拉医疗美容原股东胡锦辉的聊天记录、诊断证明等证据能够相互印证，证明产生感染后瘢痕的原因即为脂肪抽多了，故潘朵拉医疗美容应当就李春燕的损失承担相应的责任。
另一起案号为（2020）鲁08行终299号的民事判决书显示，2019年9月15日，济宁市任城区卫生健康局接到举报投诉电话，投诉人赵某某在“花容整形工作室”进行双眼皮全切手术、腿部抽脂、下巴脂肪填充，因术后有问题由“花容整形工作室”转到济凡医院管理有限公司医疗美容诊所处进行修复。后因与其负责人联系不予处理，遂进行举报投诉。
济宁市任城区卫生健康局立案受理后，根据山东省行政执法委托协议将该案委托济宁市任城区卫生和计划生育监督所调查。经调查核实，济凡医院管理有限公司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核准的诊疗科目为美容外科，未批准美容皮肤科和麻醉科，存在超出登记的诊疗科目范围开展全麻医疗美容及美容皮肤科项目的行为。2019年10月25日，济宁市任城区卫生健康局作出济任卫医罚［2019］217号行政处罚决定书，决定对济凡医院管理有限公司作出责令立即改正，并给予罚款3000元整的行政处罚。
结合多份文书分析导致纠纷的主要原因有：术后感染或引起相关并发症、医疗行为超范围经营、实施手术人员无行医资质等。
抽脂不完全适用于减肥
事实上，监管部门对开展抽脂项目有着更为详细的要求。2009年卫生部印发的《医疗美容项目分级管理目录》显示，依据手术难度和复杂程度以及可能出现的医疗意外和风险大小，将美容外科项目分为四级。吸脂量<1000ml的脂肪抽吸术属于美容外科一级项目，1000ml≤吸脂量＜2000ml为二级项目，2000ml≤吸脂量＜5000ml为三级项目。四级项目不包括吸脂术。美容医院、三级整形外科医院、设有医疗美容科或整形外科的三级综合医院可以开展三级美容外科项目。
对于抽脂手术的风险，中国整形美容协会再生与美容分会副会长、原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同仁医院整形美容中心主任郑永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所有的手术一定都有风险，重点在于患者是否符合做手术的条件。
郑永生介绍，抽脂手术主要针对人体形态部位来做，比如腰部、大腿、胳膊等，具体抽脂情况要根据个人来定，只要身体状况允许都可以做抽脂手术。而抽脂量的控制是因人而异的，一般对于单个部位的抽脂手术来说，抽脂总量会控制到1000ml以内，由于个体情况有所差异，在抽脂量的控制上也会有所不同。
“术后皮肤凹凸不平、局部皮肤凹陷、脂肪颗粒进入血管导致栓塞、局部甚至全身感染，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抽脂手术的潜在风险。”郑永生强调称，抽脂手术并不能一劳永逸，因为人体的脂肪细胞数量是一定的，抽脂过后虽然数量少了，但如果不加以控制，脂肪个体仍会逐渐变大，从而反弹。因此，抽脂手术过后还会配合如控制饮食、运动等其他的治疗手段。此外，郑永生还强调，抽脂主要是为了人体形态美观，并不完全适用于减肥。
对于抽脂手术风险该如何把控，郑永生表示，首先，一定要做严格的术前身体检查，判断患者是否适合手术；其次，手术期间要严格执行无菌操作；最后，要做好术后观察，谨防感染。
责任编辑：刘万里 SF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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