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见领袖专栏作家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郝倩http://weibo.com/haoqianlondon
在全球记者会上被问到这么年轻就来竞争上岗世贸组织总干事这个职位是否有压力时，乌利安诺夫齐的表情平静到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私下里，新浪财经得知乌利安诺夫齐其实并不是如同记者会一般全程不苟言笑，而是个充满活力，风趣，还爱说笑话的人。
“说到年纪，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但是我也想强调一下，我所具有的经验，无论是谈判，还是关系沟通，都是与世贸组织总干事这个职务直接相关的。况且，要做谈判和关系沟通都需要耗费的大量体力和时间。我觉得我恰巧有这种适应性。”乌利安诺夫齐的回答十分委婉。
身为一名出生于1983年的80后，乌利安诺夫齐（Tudor Ulianovschi）来自摩尔多瓦共和国，一个被很多人误以为是在南美洲的东欧小国——国土面积3.38万平方公里，人口三百多万。
37岁的乌利安诺夫齐是本次世贸组织总干事“竞争上岗”的8位竞选人中最年轻的一位，却已经担任过摩尔多瓦的外事部长，还是摩尔多瓦驻瑞士和列支敦士登的大使。
即使如此，和其他那些更为资深老辣的参选者相比，乌利安诺夫齐太年轻；和那些话题感十足的欧洲或是南美洲国家相比，摩尔多瓦又“太小”。
现任世贸组织总干事阿泽维多因家庭原因突然辞职之后，来自墨西哥，尼日利亚，埃及，摩尔多瓦，韩国，肯尼亚，沙特阿拉伯和英国的八位提名人近两日在日内瓦世贸组织（WTO）总部对总理事会进行宣讲，八位候选人都是凤毛麟角的人物，却还要再经过繁琐的甄选程序进行八选一的尖峰对决。这其中，年纪最长的是73岁的墨西哥的候选人施雅德（Jesus Seade），最年轻的是37岁的乌利安诺夫齐。
——当37岁遇到73岁
在今日的记者会上，被问到自己的“年纪”和“小国”这样的问题时，年轻的乌利安诺夫齐完全面不改色，他对对这些刁难的问题定是有备而来。
“我谈的是我个人的能力，而不是我国家的能力。既然要竞选世贸总干事，也是应该建立在他们个人的经验和背景基础之上，我有部长的经验，还有外交大使的经验。我经常在各国首都之间穿行，深谙关系沟通的技巧。”乌利安诺夫齐一直在强调他的政治经验，以及关系沟通的技巧，每每话题偏了，他都会适时拉回到他的“关键词”上。
“作为部长时，我经常全球旅行，包括在很多国家的首都访问，从华盛顿到北京，布鲁塞尔；从欧洲到南美洲，以及非洲。”乌利安诺夫齐说，“我的大使经验，政治经验，以及我对世贸组织秘书处的理解，是一个很好的3D组合，所以我将是总干事的合适人选。”
甚至从摩尔多瓦这个国家的经验而言，摩尔多瓦是在2001年多哈回合中加入了世贸组织，也是第142个加入世贸的国家。摩尔多瓦不仅支持自由贸易，信任多边贸易体系，还相信这对国家而言是非常有益的。我不会针对一个国家的大小，地理位置以及人口做比较，作为一位资深外交人员，我也从摩尔多瓦在国际事件中中立的态度受益，有自己组织的议程，而不是受到其他人议程的牵制。
但是年龄并不是一个成功的判断标准。与37岁的乌利安诺夫齐相比，昨日第一个出场的73岁的墨西哥的候选人施雅德（Jesus Seade）野心十足。他的诙谐幽默与乌利安诺夫齐的不苟言笑恰好形成对比。
“我非常骄傲在创建WTO时所做的一些积极的努力，我代表墨西哥，一个发展中国家参加了谈判的过程。现在，我离开世贸组织26年，却看到在谈判上取得的成就并不大。现在世贸组织则遇到了很多的挑战，无论是争端解决机制，还是由新冠危机引发的诸多不和谐的因素，现在真的是有很多危机。”
“我们要向前迈出一步，所以我成为候选人。”施雅德的表述更为直接。
——要对话而不要彼此憎恨
67岁的曼姆度（Abdel-Hamid Mamdohn）说话时时带有标志性的微笑，颇具魅力。他是一名资深贸易官员，外交官，知名律师，一名生活在瑞士的埃及人。与37岁的乌利安诺夫齐一共15年的职业经历相比，曼姆度在多边贸易系统中已经浸淫了35年。
“我带来的是我在多边贸易体系中35年的经验，1985年，我作为埃及的总领秘书官参加了乌拉圭谈判，那也是让关贸总协定变身世贸组织的关键性谈判。那一次的改革留下的经验和教训至今记忆犹新。例如，1985年，作为一个埃及人，就服务贸易的国际贸易条款进行商讨是一个非常难以接受的概念，因为很多发展中国家的服务贸易都是政府控制的。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例子，说明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在贸易谈判时立场是不一样的。”曼姆度随口而来的云淡风轻般的描述，就已是30多年前的事情。
世贸组织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曼姆度列举世贸的三个重要板块，包括作为仲裁机构的争端解决机制，以及谈判功能。但是在过去25年，曼姆度看到世贸组织的三个功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这些难题要如何修复？我们都在讨论世贸组织的改革，却鲜有提及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改革？我认为，改革世贸组织和改革其他组织完全不同，不是重组部门，重新分配项目或者资源，而是要改革贸易公约，也就是各国政府之间的贸易协定。最终，改革可以得以开展的唯一方式就是谈判。”曼姆度有清晰的逻辑思维，分析问题一针见血。
“首先，我要大家重新回到谈判桌前，彼此对话而不是彼此憎恶，不要太情绪化，政治化，要用数字说话，彼此多一些信任。”曼姆度说。
要拯救世贸组织，曼姆度希望大家可以回头看看自己的“初心”，因为这才是世贸组织这个系统的基础所在。世贸组织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为了实现某种目的而建立的，这其中的“初心”到底是什么，才是我们应该思考的。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谈国际贸易的重要性没什么意思，因为我们都非常清楚这一点了。”
“我要唤回大家的初心，如果大家连初心都不相信了，世贸组织就真的遇到大麻烦了。”曼姆度的说法很出彩，也无懈可击。
——信徒和务实者们是否能拯救世贸初心
“如果左手洗洗右手，右手洗洗左手，两只手就都干净了。”这是尼日利亚伊博族（Igbo）语的一个俗语。
曾任世界银行常务副行长，此次被尼日利亚总统布哈里（Muhammadu Buhari）提名的奥孔约-伊维拉（Okonjo-Iweala）在世贸集团总理事会的“面试会”上，用这句俗语来呼吁世贸成员共通合作，而非彼此疏离。
自从1948年关税总协定（GATT）的创立，贸易量的增长就与全球经济增长并存，最终带来全球生活水平的提升，让发展中国家数亿人脱贫。世贸组织所遇到的挑战并不是从这次疫情才开始的，从1995年开始，世贸组织的谈判功能就没有产出多少成效，尤其是在类似农业这种关键领域更是如此。世贸组织一时如同瘫痪了一般，而这一组织原本是可以因为一些21世纪的电子商务，数字经济和绿色经济而极大受益的。这让奥孔约-伊维拉深感遗憾。
“我是多边贸易体系的忠实信徒。”“世贸组织需要确保贸易和全球市场保持开放，并可以继续增长。世贸所提供的独特的论坛可以让各国聚拢在一起，这个责任十分重要，甚至不可或缺。假如世贸组织不存在了，我们需要再发明出一个。因为现在全球经济高度互联，对现存和潜在挑战的集体共同应对方案总是比个体反应要更强。”奥孔约-伊维拉说。
“成员之间的贸易摩擦增大，威胁到多边贸易体系的基础架构。这些因素混合在一起，世贸组织很不幸的被视作效率低的组织之一，不能与全球经济的发展轨迹保持一致。”奥孔约-伊维拉坦言。
作为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的主席，奥孔约-伊维拉一直在抗击疫情的最前沿，她深知在有效的疫苗和治疗方案被找到之前，全球经济和社会遇到的挑战有多大。有一些政策反应，例如一些国家为了保障本地获得食物和医疗设备而限制出口，还有一些政府的经济刺激政策也可能对国际贸易通行有所伤害。
总干事并不能做直接做决定，但总干事却可以通过“影响力”让全球贸易顺利进行。这是奥孔约-伊维拉所笃信的。
（特别声明：本文图片均来自世贸组织官方）
(本文作者介绍：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工作十余年，从社会新闻到财经新闻，从上海到伦敦，从第一财经日报到新浪财经。)
责任编辑：覃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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