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领袖丨Project Syndicate
本文作者：威廉 ·H ·布维特（Willem H． Buiter），花旗集团前首席经济学家，哥伦比亚大学的客座教授。
8月27日，美联储发布新闻稿概述其长期目标和货币政策策略的变动，美联储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在同天晚些时候的发言中更详细地讨论了修订内容。此次改动堪称弃明投暗大赏。如果美联储执意推行这些新战略，美国经济和全球经济都可能遭到实实在在的打击。
让我们从一个小小的遗漏错误开始。鲍威尔在讲话中提到了美联储国会授权的最大限度就业和物价稳定目标，这是一种惯例，它忽略了第三个国会授权的目标，即适度的长期利率。管理长期利率的明显工具是收益率曲线控制，但政策制定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甚至在追求最大就业和稳定价格的背景下也没有提及这一工具。
但真正的麻烦是从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对“最大就业”的重新解释开始的。新闻稿称，委员会的政策决定将由其“从最高水平对就业不足的评估”中得出。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2012年通过的最初战略声明，指的是“偏离其最大水平”。
这种新的不对称解释极为令人担忧。它表明，要么只有在每个工作年龄段的人都有一份全职工作加上任何期望的加班时间，才能实现最大的就业；要么是菲利普斯曲线（Phillips curve）——假定通胀与失业之间的反向关系——在至多被惊呆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看来，美联储不会收紧货币政策，即使实际就业水平超过了劳动力市场通胀压力显现时的水平——这必然远低于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的最高就业水平。
美联储的法定目标应该有明确的规范性内容，并且容易受到政策的影响。但是，在价格稳定方面，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已经转向了一种灵活的平均通胀目标制，这本身就是一种不透明的价格水平目标制。根据新闻稿，美联储现在“寻求实现平均2%的通胀率。”因此，“在通胀率持续低于2%的时期之后，适当的货币政策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内实现适度高于2%的通胀率。”
这意味着过去的通胀将影响美联储当前和未来的货币政策。但过去的通胀已经成为过去的问题，应该与制定政策毫不相干——不像目前和预期的通胀，后者有规范的内容，也会受到政策的影响。
当然，当通胀预期受到过去通胀的影响时，那么过去会影响当前和未来的货币政策。但是，通胀预期还有其他驱动因素，而且永远都是。平均通胀目标制只是一个糟糕的经济学问题。
相反，灵活的通胀目标制是迄今为止制定货币政策目标和操作方式的最佳方式。在这种制度下，当预期的未来通货膨胀高于（低于）目标，当就业率高于（低于）最大就业率的最佳估计值时，中央银行就会提高（降低）政策利率。这被定义为当实际通胀率和预期通胀率均等于目标通胀率时的就业均衡水平，即自然就业水平。
还有美联储的主要疏漏错误。首先，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并未提及通过取消政策利率的有效下限（ELB）来增强其货币政策武库。今天持续的低利率环境应该意味着政策利率比过去更可能受到其ELB的约束。但这是因为美国和世界各地的政策制定者一直不愿意将其删除。
废除现金将是消除ELB的最简单的方法（并将进一步受益于对犯罪活动征税），但也有其他方法来实现同样的目标。这样一个步骤将使美联储不仅能够在ELB阻挠的情况下削减政策利率，还可以将通胀目标降低到与零“真实”通胀率一致的水平——可能低于2%。
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遗漏的第二个主要错误是，没有讨论美联储自COVID-19流感爆发以来未能最大限度地扩大和改变其资产负债表的构成，以支持经济活动。
截至2020年1月6日这一周，美联储的综合资产为4.15万亿美元，占2019年美国GDP的19.3%。截至8月17日一周，其资产负债表已增至7.01万亿美元，占2019年国内生产总值的32.7%。但与同期欧洲央行（ecb）资产负债表的演变相比，这一增长（仅7个月就相当于去年GDP的13.4%）似乎没有那么令人印象深刻。1月3日至8月14日期间，欧元体系整合后的总资产从近4.7万亿欧元（5.6万亿美元），即欧元区2019年GDP的39.2%，增至6.4万亿欧元，占2019年GDP的53.7%。因此，在同一时期，欧元体系的资产负债表增长速度超过美联储（相当于去年GDP的14.5%）。
美联储应该说服美国财政部提供更多的股本，并在本应大幅增加的资产负债表上为美联储更多的风险资产提供担保。作为唯一可行的全球储备货币的发行国，美联储有着无与伦比的能力扩大资产负债表，增加风险，即使没有额外的财政支持。但它在大流行期间做得还不够。
最近美国货币政策框架的变化是不明智的，而且可能是有害的。它们也未能解决其他一些关键问题。美联储应该废除这一新方法，而应该充分有效地利用其现有或可能拥有的政策工具。
Translated by Shuyun Chen from Intellisia Institute
(本文作者介绍：报业辛迪加（Project Syndicate）被称为“世界上最具智慧的专栏”，作者来自全球顶级经济学者、诺奖得主、政界领袖，主题包括全球政治、经济、科学与文化塑造者的观点，为全球读者提供来自全球最高端的原创文章、最具深度的评论，为解读“变动中的世界”提供帮助。)
责任编辑：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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