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以哈冲突重塑中东地缘政治,但对油价的冲击可能是短暂的

2023年10月16日21:36    作者:陶冬  

  哈马斯与以色列之间的武装冲突,打破了利率政策对财经消息的垄断,资金将视角转向了中东地缘政治的变局以及对石油市场的冲击,恐慌指数VIX逼近20关口。不过从金融定价来看,市场似乎认为这是一场相对短暂的冲突,不至于颠覆全球经济和金融秩序。

  美国九月CPI通胀高过预期,能源、租金的反弹制止了物价的进一步下降,触发债券市场抛售,影响国债发行。通胀数据公布后,美国国债收益率全面回升,两年期对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倒挂加重,不过资金仍然预期增长软着陆。在美国金融机构超预期利润的支持下,美股表现好过欧股。上周数据继续支持美国可以避免衰退的华尔街主流预测,美元汇率走高,DXY稳企106水平,日元对美元敲击出150水平。中国出口收缩出现改善,九月CPI水平与上期持平,人民币汇率略贬。中国监管进一步限制沽空行为;外电报中国政府在考虑成立平准基金来支持股市。

  美国九月通货膨胀出人意料地再次高企,令市场对未来的利率前景感到担忧。美国9月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3.7%,涨幅与8月持平,环比涨幅为0.4%,较8月0.6%的涨幅略有放缓。剔除波动较大的食品和能源价格后,核心CPI同比上涨4.1%,环比上涨0.3%。相较于2022年6月CPI同比涨幅9.1%的高点,通货膨胀的回落十分明显。但是近月回落速度明显放慢,物价水平仍然远高过联储2%的政策目标,为利率高位徘徊提供了又一个论据。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占CPI三分之一比重的居住成本环比上涨0.6%,能源价格环比上涨1.5%,其中汽油价格环比上涨2.1%。前者表明惰性通胀依然挥之不去,后者则折射出不受政策利率影响的外在因素仍是大敌这个事实。市场对油价所带来的物价压力有更高的容忍度,但是住房租金反弹,的确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数据公布后,期货市场对联储今年再加息一次的概率提高到50:50,较之前略有上升。

  一个月的数据,未必可以反映全面的趋势,尤其酒店业数据一般都比较波动,不过值得指出两点。首先,美国经济增长的确强劲,亚特兰大联储编制的GDPNow显示,GDP增长速度在第三季度可能接近5.1%,此经济模型的推算如果有任何真实性,都会对第四季度的利率政策产生影响。其次,CPI中租金环比从0.3%跳增到0.6%,不过市场上常用的Zillow和Apartment List调查却没有出现类似的大幅上升。美国的CPI通胀需要继续追踪,笔者更关注联储看重的PCE通胀数据。

  上周五国际原油价格价格飙升,创下了六个月来最大的单日升幅,中东火药桶再度成为能源市场的焦点。在地缘政治极度不明朗的情况下,石油交易商厌恶风险是可以理解的,的确石油供应存在不确定性。不过历史事实是,上一次阿拉伯国家联合行动,通过限制供应对石油市场造成重大冲击,发生在五十年前的第一次石油危机。

  1973年10月第四次中东战争期间,以沙特阿拉伯为首的OPEC成员国对支持以色列的几个西方工业国家实施石油禁运。长达一年的禁运将国际原油价格从每桶3美元拉升到接近12美元,对全球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催生出经济滞胀。

  尽管之后还发生过第二次石油危机、海湾石油危机,阿拉伯世界主导的石油供应大停顿再也没有发生过。究其原因,阿拉伯国家对巴勒斯坦/以色列冲突的立场出现了分化。巴勒斯坦激进组织在约旦、黎巴嫩所作所为,令世俗伊斯兰教国家产生戒心。埃及不支持哈马斯,沙特谴责以色列暴行但并不真心想停止和以色列的关系正常化进程,叙利亚因内战而遭受重创,伊朗强烈反以但不会为哈马斯而直接卷入与美国的冲突。

  笔者认为阿拉伯国家重操石油禁运的可能性不大。以哈冲突正在制造严重的人道灾难,也会重塑中东地缘政治,但是未必触发阿拉伯世界主导的石油断供。美国会否加强对伊朗的石油禁运,可能是供应端最大的不确定性。2024年原油市场的核心看点还是在需求端,尤其是美国和中国的需求,而此取决于美中货币政策转换的时机和有效程度。

  哈马斯的突袭和以色列随后的反击,彻底改变了中东局势的静态均衡,未来一两个星期充满了变数。从地缘政治角度看,如经济学人杂志所说,change is inevitable(改变已经无法避免),但是从资产价格变化看,资金似乎相信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区域冲突。

  (本文作者介绍:经济学家,瑞信私人银行大中华区副主席)

责任编辑:曹睿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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