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勇:如无重大举措,经济增长系统动力可能会越来越弱

2020年06月28日09:58    作者:周天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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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周天勇

  笔者按:国民经济运行和增长,从系统分析的视角看,是一个经济体各部位相互联系和耦合的变动过程。除了新冠疫情这样突发性的冲击之外,中国经济体深层次流动循环中的梗阻和失衡,是造成国民经济就业岗位不足、农民收入低下、消费需求不振、工业生产过剩、资产价格泡沫、货币发行过多、金融风险升高、增长速度下行等诸问题的深层次原因。笔者认为,讨论解决之道,不能头疼医头、脚痛治脚,应当从系统、结点、流动和循环的思维去认识问题,并提出对症化解、疏通循环、统筹协调的对策方案。今天发表之四。

  中国作为一个人均GDP1万美元左右,特别是居民收入只占GDP43.7%,还不富裕的发展中国家,未来15年中,没有一定的增长速度,可能很难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和富裕社会。但是从增长的动力系统看,如果没有重大的改革和发展举措,长期在中等收入发展阶段徘徊,可能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1.供给侧投入产出系统动能乏力

  从要素投入看,未来15年中,(1)劳动力投入和配置改善形成的新增长潜能,年均只有0.2个百分点。劳动力投入数量年均负增长1%,造成年均经济增长下行压力0.5个百分点,劳动力从农业领域向非农业领域转移会带来年均0.7个百分点的增长潜能,配置改善潜能的71%被投入负增长所抵消。

  (2)资本投入和配置改善的年均增长潜能在0.3个百分点左右。资本存量增长率将从目前的5%多一点下降到2.5%左右;资本边际投入产出率会逐步下降;而权益和债务资本从国有经济比例过高向民营经济的再配置增长动能,与存量增长率和边际产出率下降平衡后,并不如定性猜测的那样显著。原因在于,资本比劳动力和土地流动性要强得多,其定价基本由市场供求决定。其在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配置中的价格扭曲,由前者的财务公司转贷和项目转包于民营经济,使扭曲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纠正。

  (3)如果没有重大举措,土地要素投入的增长动能非常微弱。按照西方经济学关于土地要素已经充分资产化,其投入产出增长潜能微弱的结论,以及国内土地体制改革如果不能落实,也没实施调节水资源分配和扩大可利用土地的战略,加之传统房地产建设供给越来越过剩,未来土地要素投入产出的增长潜能基本为零。

  (4)教育进展、人力素质提高、技术进步,特别是智能数字经济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从一些先发国家看,其经济增长低速化后,通过教育进展、人力素质提高、新技术产业化,推动经济增长再反转进入中高速增长,没有经验案例。

  假定新技术进步和新经济等,肯定会推动经济增长从中低速转向中高速,什么时间会暴发增长潜能,使增长速度返转,可能所有的研究机构都确定不了。

  从目前来看,如何将数字和智能等经济,其作为一种要素,在投入产出分析中内生化,理论方法和核算实践上,无法定义和计算。

  网络、平台和智能经济本质上是节约时间和提高效率的经济,即节约成本的经济;一些劳动投入、资本投入成本,都是GDP的一部分;对其的节约,实际是GDP的相对缩减,而不会是增长。工业革命时代的技术进步,节约体力;但现在的智能经济不仅节约体力,还要替代智力。这一次技术和产业革命,可能会大规模地替代劳动力投入和实体经济。假定数字和智能经济会创造大量的财富,但是其产出如果主要为精英人力资本、技术和新技术资本创造,而普通劳动力参与财富创造比率越来越低,则经济不可能实现均衡增长。

  2. 如无重大的改革措施,需求侧对未来经济增长的拉力也缺乏动能

  (1)出口需求拉动已经熄火。2006年出口贸易额占GDP比例最高达到35.36%,2016年从20%降为18.6%,2019年为17.4%,2020年一季度下降为16.1%。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欧美再工业化及制造业回归,其他发展中国家对中国出口市场的竞争,中国市场经济地位的没有确定,疫情导致的全球供应链断裂等等,都可能会对中国未来出口造成较大的收缩性影响。在国内产能过剩的情况下,贸易谈判进口可能要相对增加,使总供给内外双重过剩对经济增长下行的压力可能会加重。

  (2)房地产需求对增长的拉动力快要熄火。居住功能的住宅存量已经过剩。2019年城镇住宅存量3.65亿套,在建住宅0.63亿套,2019年新开工0.17亿套。目前住宅一套3人,可供10.95亿人居住;2020年即使一个楼盘也不建了,在建和2019年开工的全部建成将有4.45亿套城镇住宅,可供13.35亿人居住。

  (3)国民经济增长急需国内消费需求拉动,国内农村和城市居民还有一定工业品的消费愿望,但是如前述的有关土地房屋“收入—支出—购房—消费”流量分配不调整,农民所得过少、居民买房支出过多,未来国内消费需求可能永远也无法扩张。

  3. 国民经济快速服务业化对经济增速的损害

  从2019年的国民经济结构看,工业产能过剩25%,规模达11.1万亿元;汽车和其他耐用消费品的销售疲软,甚至负增长;工业增加值增长速度放慢、利润率微薄、占GDP比例下降;而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例,从2010年的44.2%上升到了2019年的53.9%。于是国内一些学者和研究机构认为,中国的工业化已经结束,未来要以服务业发展将成为经济增长的新潜能。

  (1)中国的工业化并没有结束,还有约15年的时间。从城乡居民对耐用消费品、汽车和居住条件的享有看,工业化进程也就处在60%左右上述国家主要耐用消费品每百户居民家庭拥有率已经饱和,洗车拥有率分别为153、150、200、150和100辆;中国城乡居民耐用消费品每百户拥有率分别为90%和60%,而汽车每百户拥有率分别只有43和22辆;厨房和厕所水平,上述国家已经实现了现代化水平,中国城市居民一部分现代化,一部分还处在工业化时代,农村居民相当大的部分还处在柴草砖土锅灶和敞口土埋旱厕的农业社会阶段。

  (2)许多国家的实践和经济学研究已经证明,经济增长在国民经济快速服务业化时间,将从高速转向中速,并很快又会从中速转向低速。美国经济学家鲍莫尔的实证研究发现一个趋势,就是一个国家的经济结构服务业比例向60%左右变动时,经济增长速度从高速下行到中速,甚至下行到低速。原因在于:工业生产的特点是大规模、专业化和标准化,劳动生产率较高;而服务业则大多是小规模、个性化和非标准化,劳动生产率较低。比如,日本1973—1982年间,服务业增加值比例从51%上升到59%,经济增长速度却从8.1%下降为3.31%。

  小结:综上所述,经我们的初步框算,考虑供给与需求均衡的经济增长速度, 2021到2035年间,前5年平均3.2%,中五年平均2.1%,后五年平均为1.8%,15年平均2.37%。在供给侧如不重视土地要素的配置改善和投入,在需求侧如不调整“收入—消费”流量,在产业上如不重视做强制造业,未来国民经济经济会陷入长时期的低速增长之中。

  治本的思路和对策:重点是珍惜宝贵的工业化时间,从“收入——支出—消费”流方面扩大需求,供给方面重振制造业,实现以工业发展为主动力的中高速的国民经济均衡增长。

  (本文作者介绍:东北财经大学国民经济工程实验室主任)

责任编辑: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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