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林:江湖巨变 黄光裕归来还是王者吗?

2019年04月11日07:14    作者:李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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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新浪财经意见领袖专栏作家 李德林

  恐怕江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江湖。人民怀念江湖的时候,其实江湖已经久远。那些重出江湖的富豪们,会不会发现江湖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新的江湖里早已是虎踞龙盘。

  “事业要尽可能做大,一有机会绝对要出击。”

  34年前,江苏人顾雏军跟同事在天津大学埋头搞研究的时候,一个17岁左右的潮汕小伙子黄光裕跟着他哥哥走出北京火车站,望着匆匆而过的人群一片茫然。

  今天,顾雏军拿到了最高法院的判决,人民却在想念黄光裕。

  顾雏军上小学的时候,潮汕凤壶村一个男婴呱呱坠地,他就是黄光裕。顾雏军出生在县城,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梦想就是当一名科学家。顾雏军的梦想随着滚滚洪流,流到了农村,上山下乡期间的顾雏军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恢复高考后进入大学学习动力工程。黄光裕家族因为是地主,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没落,黄光裕也有一个梦想,能够像驰骋南洋商场的祖上那样做大生意。顾雏军进入大学钻研科学期间,黄光裕在凤壶村捡拾垃圾补贴家用。

  从苏北的泰县,顾雏军一步步北上。1985年,顾雏军进入天津大学热能研究所搞科研,终于圆了他的科学梦想,只是距离科学家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那一年,16岁的黄光裕不想再在凤壶村里捡垃圾,要哥哥黄俊钦带着自己出去闯世界。黄氏兄弟俩折腾了一晚上,用家里积攒的4000块采购了广东的小电器,两人坐着火车北上包头。实验室的顾雏军心无旁骛地做着研究,可摆摊儿兜售的黄光裕经常被人当投机倒把分子四处追赶。

  投机倒把在当时是一个要抓起来坐牢的重罪,安徽有一个叫年广久的傻子因为请了七八个农民帮工,就被当成投机倒把的资本家给抓起来,如果不是邓小平的一句话,哪里还有后来的傻子瓜子?黄光裕在包头的大街小巷流动摆摊儿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还在苏北村儿里上学的刘强东将成为自己未来的对手,未来改变零售规则的马云还在杭州西湖边的英语角跟人侃侃而谈,马云的贵人孙正义刚赚得人生第一桶金,回到日本成立了软银投资。

  时间是梦想的一把刀。顾雏军在研究所搞出了一套制冷剂新方法,自信能够颠覆欧美家电领域的制冷落后技术。有一天,顾雏军带着自己的发明走出实验室,想通过经商将科研成果发扬光大。可黄光裕发现四处流窜摆摊儿距离自己的梦想只会越来越远,就问哥哥黄俊钦哪里是大城市。在北上广三大城市中,黄光裕选择了北京。坐着火车,一路兴奋的黄光裕刚走出北京站,就被三轮司机给骗了,黄光裕一咬牙,一定要在北京实现自己的梦想。

  多年以后,顾雏军成了科龙的主人,摇身一变成为冰箱大王。黄光裕成了连锁巨头,三度荣登首富宝座。2005年蝉联首富的黄光裕意气风发,说:有些人创业的时候可能为了挣钱,有些人可能是为了做一番事业。黄光裕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每天都很有激情,就是要有机会就出击,要把事业做大。

  那一年,千亿德隆系掌门人唐万新被送上审判席,关掉线下门店转战网上的刘强东还在为哥儿几个的工资犯愁。令黄光裕惊讶的是,美国雅虎居然在这一年用10亿美金加雅虎中国的全部资产换取阿里巴巴40%的股权。

  黄光裕跟苏宁你死我活地厮杀之时,马云已经在互联网的道路上飞奔,刘强东也在玩儿命地追赶。只是那个时候,马云跟刘强东都难以跟黄光裕匹敌,万达的王健林都只能在一旁看着黄光裕旁若无人地喝茶。那个时候,人民很喜欢黄光裕,因为他有着“价格屠夫”的霸气,经常以价格战来跟苏宁抢市场,不参与讲价的厂家将在国美的渠道里日子凄惨,那个时候只有王健林、刘强东后来的朋友董明珠敢跟黄光裕拍桌子:老娘不参与,我不跟你国美玩儿。

  2008年的春天,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国美的供货商科龙的老板顾雏军领到了法院的12年刑期判决。上百页的判决书写满了顾雏军为首的科龙高管们的罪状:虚报注册资本罪、违规披露和不披露重要信息罪、挪用资金罪。顾雏军很不服气,誓言自己无罪。那一年的秋天,就在顾雏军上诉期间,国美总部鹏润大厦被警方包围,黄光裕锒铛入狱。随着黄光裕的被捕,一票与黄光裕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员相继落马。

  杜鹃望夫归来的日子里,人民在怀念黄光裕。

  在跟苏宁争抢市场的过程中,价格战是黄光裕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每一次价格战真正流血的是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家电老板们,圈内给黄光裕一个名号:价格屠夫。除了铁娘子董明珠,国美的渠道对每一位供货商都具有超级诱惑力,可是黄光裕砍价时的残酷令人难以忍受。黄光裕警告那些家电老板:你若拿我黄光裕平衡我的对手,我就有办法去平衡你的对手。

  以顾雏军为首的家电老板们对黄光裕爱恨交错,人民怀念黄光裕是因为他用价格战击穿家电领域的价格罩衣,用效率降低了老百姓采购家电的成本,改写了整个家电产业链的格局。

  黄光裕离开的日子里,国美内忧外患,黄氏家族跟职业经理人陈晓进行了拉锯战,最终以陈晓出局保住了黄光裕的家业。可国美的死敌苏宁步步紧逼,整个国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列。那个曾经为哥儿几个公司发愁的刘强东,率先从网络上向国美、苏宁发起挑战。没有黄光裕的国美迅速被京东从竞争者的名单中剔除,苏宁成为刘强东的对手。

  整个零售领域在快速地重新划分势力范围,京东跟腾讯结盟,苏宁站到阿里一边,国美成了互联网新势力的弃儿,坐困围城的黄光裕只能隔墙指挥夫人杜鹃守住国美的旗帜。

  顾雏军是个不信邪的人,头顶白帽子四处喊冤。商业文明是一个时代进步的重要标志,只有在公正的营商环境里,才能涌现出伟大的企业家。法律是文明的信仰,只有让法律为商业护航,让历史有一个公正的结果,商业文明的灵魂才会重回市场。顾雏军的坚持得到回报,最高人民法院决定重审以顾雏军为首的一批商业大案。物美老板张文中获得了无罪的终极判决,顾雏军的部分罪名撤销。

  当最高人民法院给商业以公正的时候,人民开始想念黄光裕。

  没有黄光裕的日子里,整个商界已经是地覆天翻。曾经动情地将快递小哥唤为兄弟的刘强东,在经历了明尼苏达州风波后,开始对京东进行整风,整个江湖一片哀嚎,京东再无兄弟,而阿里巴巴联手苏宁后,横扫线上线下,独步零售江湖。

  现在江湖里依然血雨腥风、恩仇不断,除了假货、数据杀熟等网络癣疥,其他跟老百姓没多大关系,因为黄光裕的后来者们已经成为江湖规则的制定者,他们正在利用网络数据的无形之手,犹如水蛭一样吸附在人民的躯体上,这就是他们制定的新江湖规则的红利。

  坐困围城的黄光裕曾经挥斥方遒:一旦你掌握了所有的必要信息,你就会真正地胸有成竹,你才有可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现在的顾雏军可以四处奔走为自己翻案,可黄光裕只能在铁窗之内遥持国美的朝政。

  黄光裕的骨子里都不相信“做任何事情会一下子就成功或失败”,比顾雏军小10岁的黄光裕还有时间,他虽然失去了10年的竞争的时间,但他比顾雏军幸运,他还有夫人杜鹃为他守护的国美江山,人民对黄光裕还抱有希望,希望曾经的“价格屠夫”能够早日回归江湖,重振雄风,再次打破江湖固化的利益格局。

  拿到终极判决书的顾雏军愤愤然:我要的是绝对清白。而高墙内的黄光裕内心向往的是江湖。

  恐怕江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江湖。人民怀念江湖的时候,其实江湖已经久远。那些重出江湖的富豪们,会不会发现江湖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新的江湖里早已是虎踞龙盘。只是,江湖永远都期待,有一种力量能够崛起,去改变规则,黄光裕能成为那个改变规则的归来王者吗?

  面对黄光裕的归期,也许,老百姓会说,现在是百米赛跑,分秒必争。

  (本文作者介绍:著名财经作家、《德林爆语》主持人。三分钟财经脱口秀,每天一个资本真相,微信公众号:delinshe)

责任编辑:杨希 1904183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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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李德林 黄光裕 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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