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国际 刘金贺
7月底召开的中央政治局工作会议，针对我国制定的双碳战略（即2030年实现碳达峰、2060年实现碳中和）提出了下一步实现的规划和应该避免的问题，对我国顺利实现双碳战略具有指导性意义。此次会议恰逢我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全面上线之际，碳市场的形成和发展是实现我国双碳战略的重要平台，本报告将着重分析碳市场在实现政治局会议关于双碳战略实施指引中的关键作用。
一、中央政治局会议为我国实现双碳战略规划实施提供了长期指引
7月30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对我国双碳发展战略提出了长期指引，提出要“统筹有序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尽快出台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坚持全国一盘棋”，要求纠正“运动式”减碳，要“先立后破”，等等。此次工作会议厘清了下一步双碳战略的实现要点，指引既包含实现双碳战略的总体规划要求，也包含了微观层面实施的具体要求。概括起来，我们认为会议指引可以归纳为两个主要方面，一是强调双碳战略规划制定的系统性和全局性，二是强调战略实现路径的平滑性和连续性。
系统性和全局性体现在会议提出的“坚持全国一盘棋”以及“统筹有序做好碳中和碳达峰工作”等表述上，它体现了双碳战略规划层面的设计要求。中央强调我国双碳战略实施过程中“统筹”的作用，充分体现了我国产业发展阶段的特点。双碳目标中既有“量”的指标，也有“时”的限制，同不少西方国家随着其技术和经济发展阶段而自然实现碳达峰等排放目标不同，我国的产业发展和工业化的时间相对较短，在短时间内实现西方发达经济体在较长时间段内才实现的碳排放目标，必然面临着更为严峻的时间约束与挑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系统性统筹，对我国这样幅员辽阔且各地方经济和产业发展差异较大的经济体而言，在规定的时间约束内达成双碳目标的实现将是不可完成的任务。政治局会议所强调的“统筹”，换言之，就是双碳目标实现规划的全局性和系统性。
双碳战略实施路径的平滑性和连续性则体现在会议提出的“先立后破”，纠正“运动式”减碳等表述上，它体现了双碳战略实施层面的具体执行要求。很长时间以来，煤炭等化石燃料一直是我国能源结构的主要构成。数据显示，从2012年到2020年，我国能源结构中，煤炭占比从68.5%降至56.8%，尽管年均降幅达到了1个多百分点，但按这个节奏到2030年实现碳达峰的任务依然非常艰巨。在这种情况下，个别地区为急于完成本地区的碳排放目标，在推进国家节能减排政策时，往往采取“先破后立”、“边破边立”、“关停并转”等一刀切的管理模式，往往带来市场上能源供应和劳动力市场的波动，不利于能源供应和就业稳定。“运动式”减碳所带来的长期负面效应使得减碳带来的短期正面效应大打折扣，甚至得不偿失。政治局会议审时度势，明确提出了“先立后破”的指引，体现了中央在双碳战略实施过程中的谨慎态度。
要实现上述政治局会议提出的双碳战略规划和执行层面的目标，应充分借助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这个舞台。一方面以碳市场为纲，决策部门可以总揽我国双碳战略实施的节奏和进程；另一方面，碳市场提供了一个不同于传统行政指令式的市场解决方案，可以有效避免市场的大幅波动。
二、充分运用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实现双碳战略规划落地
碳交易市场是我国双碳战略实现的重要基础设施，它不但是我国实现双碳战略实施的长效机制，同时也是我国碳市场未来同国际市场接轨的重要平台，可以说，碳市场成立和不断完善自身就体现了我国双碳战略实施规划的系统性和全局性。同时，碳市场也是我国减排管理实现由“行政导向”向“市场导向”模式转变的系统性变革，它有助于我国产业由目前的高排放水平平滑过渡到双碳战略要达到的低排放目标。
（一）碳市场为双碳战略落地提供了一个总体规划统筹的平台
碳交易市场有助于碳排放的总量控制和时间控制，以实现政治局会议针对双碳战略规划提出的全局性统筹要求，真正做到减排规划的“全国一盘棋”。未来，碳交易市场通过全国范围内碳排放配额在不同行业、不同年份的动态调整，使决策部门可以从全局把控区域和行业减排的力度和节奏。从当前碳交易配额的总体安排看，同样也体现了减排推进循序渐进的总体节奏，兼顾了不同行业和不同发展阶段企业间的平衡。根据配额规则，现阶段碳排放权配额的发放是完全免费的，而以后的年份将逐步提升有偿分配配额的占比，这样就减轻了企业在过渡期的环境成本负担。
除却配额这一工具外，碳市场交易的价格杠杆也将成为统筹全国碳排放的有效手段。市场形成的碳排放权交易价格可以避免政府直接征收环境庇古税（Pigouvian Tax）造成的无谓损失（Deadweight Loss），有利于社会效益的总体改善。未来在市场交易日趋成熟以后，价格杠杆在碳排放市场的调节作用将更加突出，同时亦会成为决策层配额分配调整的主要参考指标，使配额动态调整更为精准。
（二）碳市场有利于熨平双碳战略实施过程中的市场波动
按照我国碳交易市场的总体安排和规划，目前我国碳交易市场有两大突出特点。一是在额度的分配上，现阶段碳排放权的免费发放，之后将采取逐步提升有偿配额分配的比重；二是在配额分配上发电、水泥、玻璃等主要行业采取行业基准线法，即控排企业的碳配额将依照单位产量的行业基准值，依照其目前总体产量发放配额，从此方案不难看出，它有助于鼓励企业进行节能减排的创新活动，以降低自身单位产出的排放值。举例来说，某能源企业A由于技术更新落后，单位排放量高于行业基准值；而某能源企业B，则由于在节能减排技术创新上有所突破，单位排放量远低于行业基准值，则依照行业基准新的碳排放配额分配方案，在总排放量不变的前提下，企业B将有排放配额的盈余。碳交易市场的存在，使得短期内企业A可以通过购买B企业的盈余配额以保证自身的正常运营，姑且称之为以“金钱换时间”。而对B企业而言，碳交易市场的存在为其节能减排创新带来一个市场“变现”的路径，进一步增强了该企业创新的能动性。这样一来，对企业通过创新实现节能降排也好，通过“先立后破”实现企业间的优化重组也好，均赢得了一定的时间和空间。
推广开来，不难看出，碳交易市场的出现使得碳排放的行政性干预为市场化手段所取代，一方面实现了碳排放的总量控制，避免了“运动式”减碳，另一方面则实现了双碳战略实施的平缓过渡。
三、对债券市场等相关领域的影响
政治局此次会议关于双碳战略实施的相关指导意见，将促进我国以绿色债券为代表的绿色融资等市场的发展。一方面，由于中央对于减排“先立后破”的定调，行业层面绿色升级改造的需求会有所增加，“先立”意味着企业先期绿色研发和投资的投入要求更高；“后破”则意味着不少“双高”项目在较长的时期内将仍然存续，在碳市场配额分配的压力下，企业节能减排的压力和需求将更大，发行相关绿色债券的动力增加。另一方面，尽管目前碳排放权配额的发放遵循免费原则，但参考国际碳市场发展的轨迹，未来配额的分配有望以拍卖为主，且随着减碳时间上的压力日增，未来碳排放权配额的价格将会变得越来越贵，促进“双高”企业在节能降排方面的创新投入。
由于中央设定的双碳目标是最终的硬指标，绿色发展是企业发展绕不过的坎儿，绿色升级的“立”是最终兼顾企业发展和双碳国家战略目标实现的必然选择，围绕着“立”而形成的资本需求在我国债市未来的发展重心上也会有所体现。
四、结语
7月30日政治局工作会议提出的关于我国双碳战略实施在规划和执行层面的指引要求，为下一阶段我国双碳战略的推进划定了清晰的路线图。最终实现中央的指引要求，需要在中央顶层设计统筹下各级政府和企业部门的协同联动。在这一过程中，要用好碳交易市场这个平台，并将它作为统筹全国各地方、各行业的双碳战略实施的强度和节奏、熨平行业调整期的市场波动以及实现到双碳战略目标的平稳过渡的重要抓手。未来，围绕企业绿色发展的“立”而引领的资本需求，将成为我国债市发展的一个主要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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