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专栏作家 付明德
前些日子，潘石屹父子因没有为疫区捐款，被网友讥讽为“一毛不拔”的“京城铁公鸡”，一时间，“非议”之声四起，搞得得潘石屹父子灰头土脸。于是，就有人挺身而出，为潘氏父子抱打不平。认为“钱是自己的，捐与不捐，他人无权说三道四。”指责网友的行为是“逼捐”，是“道德绑架”。
潘石屹捐款与否，的确是他的自由，别人不能强迫。事实上也没有哪个部门要求潘石屹必须捐款。至于网友对潘氏父子“拒捐”的评论，是网友抒发的内心感受，绝对构不成“逼捐”。至于是否属于“道德绑架”，那要看潘氏父子的行为能否在道德层面上进行评价，而不能以一句“道德绑架”力图使自己站上道德的制高点。
那么，国难当前，潘石屹“一毛不拔”，民众是否可以表达一点不满？甚至在道德层面上做一点评价？我觉得是可以的，潘氏父子应当承受这样的评价。理由如下：
首先，潘石屹是中国先富且暴富起来的那批人之一。众所周知，改革之初实行的政策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期望通过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后富”。既然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政策必然带有一定程度的倾向性和指向性。潘石屹有幸成为这一部分人中的一员，吃了很多政策的偏饭和小灶。其能够在短短的三十年的时间里，累积六七百亿财富，应当说是完全得益于这一政策。或许潘氏父子并不这样认为，至少在他的大公子与网友互怼的言辞中，让人感觉到在潘公子的意识里，完全认为这些钱都是他老爹凭能力赚来的。不可否认，潘石屹是有能力的。但是如果认为这几百亿才的财富都是其凭能力的劳动所得，那就请潘氏父子去美国试试，看看在那样一个“公平”的国度里，能否用二三十年的时间累积几百亿的财富？
第二、潘总能有今天，也是政府和有关部门关心、支持结果。
潘石屹曾经感慨：改革开放后，他可以在北京建房子，在长安街上盖楼，这都像做梦一样。其实，使潘石屹梦想成真的，是政府和有关部的关爱。对此，其也从不否认。潘石屹曾经撰文谈到这样一件事：某年某月某日，潘总去某重要部门找主要领导办事，恰巧该部门的主要领导正在开会，潘总就等了一会儿。领导开完会后，对潘总“久等”表达歉意。时近中午，该领导就通知食堂单独做了几个菜，招待潘总与之共进午餐。这样的礼遇，恐怕普通老百姓连想都不敢想。这个事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潘石屹所受到的关照和支持，否则，以潘石屹一介草民，如何能够在京城“攻城略地”？恐怕只有做梦的份了。
第三、潘石屹等人是改革成果最大的受益者，享受了改革更多的红利。
任何一项政策的实施都是有成本的，改革也不例外。改革之初的政策取向是“效率优先、兼顾公平”。所谓“兼顾公平”实际上就是牺牲了一些公平。普通老百姓承担了住房、医疗、教育市场化、下岗分流等改革的成本。有些在企业干了几十年的下岗老工人至今的退休金也才两千元左右。应当说普通民众承担了改革的全部成本，为支持改革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但是，潘石屹却在改革的几十年时间里，累积了六七百亿的财富，成为改革成果最大的受益者，没有承担改革任何成本。
第四、潘石屹的巨额财富在一定程度上是建立在民众财富大幅度缩水之上的。
这些年，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财富的转移路径。现在用一个实例说明这个问题。
据媒体报道，王女士四十四年前在银行存款1200元，四十四年后取出时，获得利息1484.04元，本息总计2684.04元。
这1200元在44年前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4年的工资，能够购买1700斤猪肉，近10000斤大米，能够买一个不错的小院。如今这2684元的本息仅相当于一个三四线城市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仅能够购买300斤普通大米，70斤猪肉，四线城市半米楼房。这就是几十年来货币的贬值程度。这个例子，充分说明了富豪的财富累积与普通民众财富缩水之间存在的因果关系。
改革之初，大家的财富几乎处于同一水平。那个时候没有其他的投资渠道，民众把手中不多的钱都存进银行里，以至于当时中国成为世界储蓄率最高的国家之一。改革开放后后，银行可以向私人发放贷款，于是有门路少部分人可以从银行中贷出资金用于生产经营，积累自己的财富。其实，银行本身没什么钱，贷出去的钱是储户存在银行的钱，也就说，是普通老百姓把钱借给富人，用于富人累积财富。但是，富人获得财富后，不断推动资产价格上涨。资产价格每上涨一次，货币就贬值一次，财富就集中一次，普通民众的财富就缩水一次。随着资产价格一次次上涨，终于使货币贬值了上百倍，少数人聚集了成百上千亿的财富，民众的财富缩水了上百倍。可以肯定的说，潘石屹几百亿财富的累积，在一定程度上是建立在普通民众财富缩水的基础之上。
上述几点理由，充分说明无论是国家还是民众，对潘石屹“不薄”。知恩图报和忘恩负义始终是中国人道德评价体系中最重要的评价指标。潘石屹从国家这里所得甚多，但当家国家有难时，却袖手旁观，民众岂能没有想法？更让民众难以接受的是，潘石屹曾经为哈佛和耶鲁大学捐款总额高达3000万美元。潘总对自己毫无恩惠的彼国那样慷慨，却对恩重如山的此国如此吝啬，民众又怎能不对他做一点道德评价？
(本文作者介绍：北京市中银律师事务所律师。谋生之余，亦关注法治、民生、资本市场等领域的热点话题，希望能够为中国的法治建设尽点微薄之力。)
责任编辑：张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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