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培：银行业关键是要更好发挥对社会功能

　　2008年3月11日，部分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与各大国有商业银行负责银行改革的相关人员、专家学者等将就“改进银行服务，构建和谐银行”为主题进行座谈。以下为著名经济学家、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左大培教授的精彩发言。

　　左大培：我谈一点我的看法。今天消协提的意见，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我也曾经遇到过，我也曾经是排队人。

　　对这个问题我也有思考，我是学理论的，金融的事情肯定不如在座的各位精，王松奇是专门研究金融的，他肯定比我专业。但是我们学理论的也有学理论的长处，我们要从一些根本的问题上思考。

    一，银行业的经营有没有总的目标？我个人认为，就我所掌握的经济学知识来讲，银行业应该怎么样，关键是我们要让银行业很好地发挥它对社会的功能。据我的经验，银行业主要的功能是什么？对社会经济、对社会生活的功能，概括起来有两点，一是资金的融通。第二个就是支付和汇兑，现在消费者的大量意见应该说是集中在支付和汇兑这一块。作为搞理论的人来说，当然我们认为最好的对银行业提出的努力经营的目标是很好地完成这两方面的目标。现在在代理客户进行支付方面，中国的银行业也是负担越来越重，我们自己能感受到，比如我过去取工资，是在单位取，现在很多单位都是开了一个卡，把钱打到卡上，到银行去取。为什么必须排队呢？我本来对银行没有多少业务，有点钱存到那儿去，但多数的业务就是取钱，煤、电、水电费等等，过去都是专门到公司去交，现在都到银行去交了，现在中国整个的银行支付功能越来越全面，更不要说股市，所有的支付都要通过银行。面对这种局面，银行就要很好地完成它的功能，代社会进行支付，同时要满足安全、快捷。现在大家抱怨的就是这种排队等待的问题。

　　从功能角度看，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王松奇刚才强调的比较正面的一面，银行业的服务现在有了很大的改进，我们也看到了，过去柜台服务人员的态度不好现在基本绝迹，这也不只银行业，改革开放以来，所有的服务业几乎都这样，在商店几乎看不到售货员和客户打架的事，有句话是对的——顾客是上帝，永远是对的，售货员不可能和顾客打架。这方面的改善我确实不否认，但是，另一方面，广大群众的抱怨，就是为了完成我的支付，而且大量抱怨最多的就是一般收入比较低的人，他做的那点支付耗费时间比较长，原因在哪儿呢？我讲点原则的话，是我们最近这些年关于银行业发展思路的问题，思路的问题在哪儿？经营的方针有问题思。思路、方针有问题，出在哪儿？出的是片面强调改革，片面强调市场化，片面强调私有制的作用，股东的作用无非就是私有制的作用，片面照抄美国和英国的银行银行业，照抄照搬的结果导致我们现在的状况。这个照抄照搬表现在哪儿？典型的就是动不动就讲和国际接轨。当然有的写博客的人说了，跨行收费，国际上有接轨的，在哪儿？在巴基斯坦，巴基斯坦有干这个的，别的国家都没有。但是我相信，有很多能查到依据的，绝大多数都是美国。比如美国的银行，小额的存款，不仅不给你利息，特别是那种过期存款，不仅不给你利息，你自己还要支付，就是存款户要向银行支付，要倒贴钱，这是有。问题是，这样的东西是不是要搬到中国来？现在要讲这个问题。作为一个经济学家，我们也清楚，简单地说，银行现在能力不够，这个我相信，比如现在大家都在排队，要三个月、五个月、六个月解决这个问题，我不信，因为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增加网点、需要增加机器设备，如果说在几个月内能解决，你给我保证我都不信。但是，如果两年三年都解决不了这个事情，我是不相信的。为什么呢？我问过银行专门的人说，按他们说它的很多支付业务都是赔钱的业务，银行做这个业务是要赔钱的。银行自己都会算，我增加一项业务，要增加多少成本开支，要增加多少人。实际上要解决这些东西，肯定能解决，解决很简单，不就是雇人嘛，就是在柜台上搞支付，电脑联网支付，解决不了吗？很好解决。

　　现在中国就业还不足，你问问年轻人要到银行就业，哪个不乐意呀？你扩大一倍的员工，看解决得了解决不了？为什么不扩大？简单地说，大家都要利润，如果赔钱我就不做。实际上，讲来讲去都是讲价格，经济学家就说了，做这项支付业务，银行的收费太低了，费率太低了，当然不能产生利润，就没有积极性。而以我的分析来看，现在的银行，只要挣钱的业务，它就非常积极地给你提供，甚至提供给你多觉得多余的服务了。就像我们大家说的，VIP、理财，为什么银行那么积极呢？我相信，在这边它是赚钱的，而在那边，它是亏钱的。

　　作为科班的经济学家，学西方理论经济的回答，可能就是提高收费了。银行不愿意做肯定是赔钱的，不用看，赔钱就是收费太低了，就把收费提高了，提高到人家起码不赔钱，还有点赚都部，就都愿意做了，而且我最相信，银行业将来的发展方向就是在支付上，因为融资这块越来越多被分银行机构了，将来企业连借款都不用理银行了，你背后剩下的就是支付，所以大力发展支付是不的。按照纯粹的市场的理论，支付的价格(收费)应该保持在一定水平，最起码保持你不赔钱。但中国的事难办就在这儿，你真想提价收费，恐怕群众不答应，特别是那些低收入群体，因为现在大量依赖银行支付最多的就是那些低收入群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完全相信市场，那就没有问题了，这是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的一个问题，解决不了。

　　怎么解决？我想，政治上的决策少不了，一个平衡少不了，收费应该提高，但提高到什么程度？应该做一个全面的平衡。在中国的国情下，完全推给市场是不行的，要有一个完全的管理，可以提高，但是提高到什么程度？你得考虑群众的承受程度。但是也得考虑银行的承受度，如果总让银行赔钱，最后还是国家赔钱。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银行业，就是最近这几年片面讲改革，讲到整个改革是把银行改向确实只识钱，因为所有银行的股份制改造最终目标就是要赚钱，赚钱越多越好，我没听说哪个股份制企业赚钱越少越好。而且赚钱不是毛收入，是股东的净利润收入。你如果不把银行的目标放在股东的净利润收入最大化上，你搞股份制改革是为什么？我曾经有一个非常尖锐的讲话，我说，现在的状况是你的改革必然引出的结果。确实，我们现在的股份制改造在效益方面确实有作用。大量的人要来投资，要来买银行的股票了，为什么？它的利润高。而利润高和什么有关系呢？我们在支付业务都看得很清楚了，他必须得赚钱，如果不赚钱，人家银行就不经营了，下层的员工确实非常努力，我们天天看着，我都觉得自己干不了他们的工作，我相信他们的收入也不高，他们一天多少小时在努力工作，全是为了利润。

　　所以，根据整个银行业的目标来说，在中国，把银行业的经营目标落实在为了利润，而且是为了让股东赚利润，正确不正确？我认为不正确。由于实行这样一种银行业的发展方针，导致我们现在陷入困境，非常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