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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企业平均负债率很高的情况下，较大的通货膨胀率波动对其资产负债情况产生重大影响，因此对企业报表做调整是非常重要的
□ 宋国青/文
7月份的消费价格指数比去年同月上升了5.3％，而去年7月的银行一年期存款利率是1
.98％。这就是说，去年7月发生的一年期存款在今年7月份本息合计的实际价值下跌了3.2％，存款者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负收入。但是税务局不理睬通货膨胀，还要对利息征税，并且叫做 “所得税”，活生生将人家的赔钱故事说成挣钱故事。
资本性收入在不同程度上都可能面临这样的情况。问题出在对“本金”的度量上。比如说拿一碗玉米膨胀成十碗爆米花，不小心还将一碗撒了，按“实物量”度量是亏损10％，按体积度量则有800％的“利润”，于是征税的就来了。
通货膨胀或者通货紧缩对企业资产负债表的歪曲通常比较严重。企业的资产包括固定资产和存货以及土地这些实物形式的资产，现金和债权以及股票等金融资产。要将这些不同形式的资产加在一起成为总资产，从道理上讲，首先要按当前价格对各个项目进行价值调整。普通的会计方法是按照成本价格和固定折旧率(就固定资产而言)对资产估值的，在当前价格与成本价格不一致的时候就会发生歪曲。显然，对不同形式的资产和债权债务的价值调整不到位，得到的企业利润就很难说明什么问题。在一些并不是很偶然的情况下，会发生将亏损计算成收入或者相反的结果。因为利润是一个差额，资产估值的一个小的百分比误差可能导致利润计算的很大的百分比误差。
1994年，A股市场上市公司报告的净资产收益率平均大约是12％，2002年为6％左右(此处数据可能略有误差)。这些数字本身不能说明任何问题。1994年按消费价格指数度量的通货膨胀率是24.1％，2002年是负的0.8％。将这四个数字放在一起，还是得不出结论。要是做简单调整的话，可以将1994年的收益率调成-10％而将2002年的调成7％。可以肯定，这个算法是不对的。但是说1994年和2002年的真实收益率就是12％和6％，更缺少道理。一般说来，通货膨胀会夸大企业的业绩。对具体企业来说，情况则是千差万别的，对于有的企业可能还会缩小真实业绩。
先将各项资产和债务按现价调高估值，算出现价净资产以后再按通货膨胀率缩水，可能得到一项来自债务贬值的净收益。比如一家企业去年借款8亿元再加上2亿元自有资本购置固定资产，当时的净资产是2亿元。在实物价格上升20％以后，固定资产现价变成12亿元(此处未计折旧)，债务余额按现价计仍是8亿元。现在，净资产增加了，按现价计是4亿元，按上年价格计是3.3亿元。增加的1.3亿元净资产来自债务贬值。按现价计算的8亿元债务按上年价格计算只有6.7亿元。这一项与折旧和名义利息没有关系，后两者已经反映在会计账目中了(也还是要做调整)。
中国企业的负债率平均来说很高。在通货膨胀并且通货膨胀率很快变化的过程中，净资产会计度量的歪曲可能非常严重。如果企业负债达到了净资产的2.5倍，20％的通货膨胀率使债务贬值20％，可以使净资产升值42％。这是剔除了通货膨胀率的真实升值，在会计报表中是漏报的。这么大的净资产会计误差，足以使报表上的收益率及其变化毫无意义。
与此有关的一个情况是固定资产折旧问题。中国的折旧率总的来说有较大幅度的偏低，这个因素导致老企业的会计固定资产净值被夸大，而通货膨胀使会计固定资产净值被低估。两个因素合在一起的动态效果是很复杂的。我试着做了一点模拟，结果很难简单叙述。总的来说，在通货膨胀率很高的时候，固定资产净值被严重低估，企业的净资产也被严重低估。这个低估还可能产生一个结果，企业状况相对较好的时候报表相对不好看，而较差的时候报表反而比较好看。
上世纪70年代，美国通货膨胀率不断爬升，出现了两位数(超过10％)。在这个过程中形成了大量关于通货膨胀歪曲效果的研究。后来，金融会计标准局(FASB)和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分别提出了对公司报表做通货膨胀调整的要求，经济学家也提出了很多调整方案。对美国公司历史数据进行调整，不同方法的结果差别很大。这也说明，在通货膨胀的情况下恢复企业的真实面貌是相当困难的。
要求上市公司报告一般会计的结果和通货膨胀调整的结果，倒也不必。但是，公开有关信息是非常重要的。股票市场的参与者尤其机构投资者可以根据这些信息来做自己的调整。在中国的情况下，企业负债率很高，通货膨胀率波动在过去很大，现在也还是比较大，对企业报表做调整更是非常重要的。
作者为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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