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行拨备缺口巨大 国家注资不可避免？

　　本报记者 李振华

　　北京报道

　　5月31日，中国工商银行在其网站上发布2003年年度报告。

　　一改以往“简明扼要”的风格，这份新年报长达70余页，对工行的治理结构、资产质量和风险管理进行了大篇幅的叙述。而2002年的工行年报只有10页纸。

　　“这样的报表将会使信息更加透明。”工行信息部一位人士表示，为了在信息披露方面更加规范和国际化，工行邀请了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担任新年报的信息披露顾问。

　　争议新增贷款不良率

　　从工行新年报上看，自1999年以来，新增贷款余额为1.5万亿元，这部分资产总体的不良率约为1.56%。(见表1)

　　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参与中国银行审计的一名审计师表示，这样的数字反映了工行信贷质量的提高。但他同时指出，中资银行的放贷期限通常都比较长，2002年、2003年这些新增贷款离还款期限还远，因而不能把问题充分暴露出来，“只有考察贷款在发放4～5年之后才能最终判断贷款的质量”。

　　这名审计师根据工行历年的放贷数量和不良贷款率推算，1999年当年发放的贷款不良率约在4%～4.5%之间。“这些贷款距今有5年时间，该有问题的基本都暴露出来，百分之四点几的不良率较之以前大为下降。”

　　他估计，工行1999年以后新增贷款的质量应该更好一些，平均坏账率应该在3%左右。

　　工行年报显示，除新增的1.5万亿元贷款外，该行对1998年以前的不良贷款进行清收转化之后，还腾出规模发放了约0.7万亿元的贷款，这些贷款的还款时间相对较长。安永一名审计师推算，这部分贷款的不良率约为2%～3%，与香港上市银行的水平相差无几。

　　对于工行不良率的信息披露，有学者提出意见。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易宪容表示，计算贷款的不良率还应该考虑贷款的行业结构和期限结构，而工行并没有公布2002年度以前的这些数据。在2003年新增的贷款结构中，项目贷款达到了44.7%的水平，而历年项目贷款平均比例只有25%；流动资金贷款比例2003年为19.2%，而历年的平均比例为56.9%。

　　根据工行年报，1998年以后形成的不良贷款为341亿元，相比之下，1998年之前放贷12090亿元，形成不良贷款6866亿，不良比例达到56.79%，这占到了全部不良贷款的95%。“工行最大的问题仍然是1998年之前遗留的贷款问题。”安永这位审计师表示。

　　数据符合国际标准

　　“不良资产仍然是横亘在工商银行改革之路上的最大障碍。”该行一位管理人士表示。

　　2003年，工行共清收处置不良资产1262亿元，整体不良率降至16.19%。其中，不良贷款893亿元，不良率下降了4.17个百分点，为21.74%；处置非信贷风险资产369亿元，不良率下降了1.97%。

　　对于这样的数字，国外投资机构普遍认为有低估的倾向，此前标准普尔预计中国四家国有银行的不良资产率平均在40%以上。

　　既然有人不相信，工行就找来专业的审计机构。在新年报中，工行披露了部分经安永审计过的分行数据，这些数据与此前工行内部测算的数字大体接近。安永一名参与工行审计的审计师表示，“审计按照国际会计准则，审计过程非常严格，数据非常可靠。”(见表2)

　　截至2003年年底，工行不良资产余额为8546亿元，其中不良贷款为7207亿元，非信贷类风险资产为1339亿元，不良资产超过了中、建两行的总和，这也是工行最终没能被确定为首批股份制改造试点银行的重要原因。

　　这种状况正在发生改变。“在处置不良资产方面，我们付出了艰苦的努力。”工行一位管理人士说。

　　去年，工行正式组建风险资产处置中心，在33家一级分行成立了风险资产处置中心，在辽宁等10余个分行的二级分行成立上百家不良资产处置专营支行。这些专业机构在不良资产处置方式上寻求突破。“与地方政府合作，达成314亿不良资产处置合作协议，已经进入实质操作阶段；与高盛集团签署谅解备忘录，合作处置不良资产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工行年报如是说。另外，工行还在宁波等地尝试不良资产证券化操作。

　　在2004～2006年未来三年里，工行计划处置不良资产3000亿元，不良率到2006年降至6%左右。

　　不过，不良资产的处置难度正在加大。年报显示，工行2003年“次级”类贷款由1180亿元降低为734亿元，但“可疑”类和“损失”类贷款却由原来的4591亿元和1837亿元分别升高至4606亿元和1868亿元。

　　普华永道一名审计师表示，上述情况存在两种可能：一是工行实行了更为严格的审计方法，将原来低估的贷款等级调到了可疑类和损失类；另一种可能是，工行首先对更易于处置和清收的次级类进行了处置。

　　拨备偏低

　　2003年，工行共实现拨备前经营利润635亿元，比上年激增187亿元。但好的业绩并未带来净利润的同比例增长，约有343亿元的经营利润转化为呆账准备金，同时还核销了266亿元非信贷风险资产损失，两项合计用去609亿元的经营利润，也是工行历史上计提拨备和核销不良资产最多的一次。

　　但应注意到，工行2003年末的呆账准备金余额只有210亿元。而按照专项准备金提取比例，工行对“关注”类及以下等级的贷款要计提约4382亿元的专项准备金。如果考虑“正常”类贷款计提的235亿元的一般准备金，理应计提4617亿元的准备金。(见表3)

　　普华永道香港公司的一名审计师表示，香港上市银行并不要求计提“正常”类贷款的一般准备金；并且通常会将抵押品估值之后的差额计提坏账准备。即使考虑这些因素，工行也应该计提3500亿元左右的准备金。

　　工行作出估计，未来三年之内经营利润约为2400亿元。目前，工行还有1339亿元的非信贷风险资产，预计损失率66%，这需要大约880亿元的资金。倘若工行不良资产不再增加，用来计提拨备和核销不良贷款的利润也只有1500亿元左右。

　　截至2003年末，工行资本金1700亿元，资本充足率5.52%，其中核心资本充足率4.77%。不过，这些数据没有将拨备的缺口考虑在内。“如果将工行未来三年的经营利润和资本金全部转化为准备金，大体可以覆盖掉风险。”普华永道这名审计师称，“但这样做就没有资本金了，因此单独依靠工行自身的努力，三年之内难以符合海外上市的条件。”

　　这位审计师推算，如果以每年10%的资产增长速度为准，工行加权风险资产在2006年末将达到42800亿元，要满足资本充足率8%的要求，所需资本金约3430亿元。此前有消息称工行计划发行1000亿元的次级债务，将可能舒缓该行对资本金的要求。即便如此，资本金还是有2400多亿元的缺口。

　　“(工行若要在未来三年内上市)国家注资不可避免，这个注资规模比中建两行要大得多。”这位审计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