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Work破产,共享办公一地鸡毛

WeWork破产,共享办公一地鸡毛
2023年12月04日 18:06 南风窗

曾经的独角兽企业、“共享办公”的鼻祖WeWork,终于没能扛过新冠疫情的冲击,迎来了破产的结局。

11月6日,WeWork向美国新泽西州的联邦法院申请破产保护,寻求退出在北美各地的60多份办公室租赁合约。WeWork表示,这是公司“全面重组”的一部分,约92%的债权人已经同意将债权转换为股权,进而削减约30亿美元的债务,以此稳定公司的财务状况。

曾经,在热钱汹涌的年代,WeWork乘着“共享经济”的东风,迅速崛起为全球性巨头,直至在150个城市拥有850多家门店和超过100万个的工位—尽管从未真正盈利,但在风险投资的不断输血下,WeWork的估值还是屡创新高,一度高达470亿美元。

WeWork首页

然而,新冠疫情以及随之而来的办公方式的改变,对这家“共享办公”巨头造成了深刻冲击。彼时,风险投资的热潮已过,缺少盈利手段的WeWork在失去风投的输血后,很快被沉重的债务拖垮,最终走向破产重组。

WeWork的破产具有标志性的意义,它不仅是一个投资狂热时代的失败案例,而且也意味着“共享办公”,这个秉持着开放与分享精神的商业模式,来到了一个需要重估与反思的时刻。

一场泡沫

尽管WeWork是“共享办公”行业中最为耀眼的一家企业,但“WeWork的商业模式称得上共享办公吗?”这一问题,却一直伴随着WeWork从崛起、兴盛到最后衰败的全过程。

“共享经济”这一商业模式的核心,在于对闲置资源进行充分整合,然而,以“共享办公”先驱者面貌出现的WeWork,一直饱受商业模式上的质疑,与其说它是“共享办公”,不如说更像是“二房东”。

早在2008年金融危机时,WeWork创始人亚当·诺伊曼趁着美国房地产市场的低迷,在纽约包下了一些闲置写字楼,对其进行简单隔断后,出租给一些小公司,赚取差价,这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二房东”生意。

后来的WeWork在商业模式上与其相比,并没有根本的变化,仍然是向写字楼租赁楼层,改造成共享办公空间后,转租给企业或个人,只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时尚装潢、免费啤酒等看起来很“酷”的元素。

但是,当这个分租的生意,披上了“共享经济”的外壳后,看起来很新潮的共享办公室,便在资本层面拥有了一个好的故事,在此前风投兴盛、遍地热钱的时代,引来了众多风投涌入。

当中,孙正义的软银集团是其最大的投资者。据说,孙正义仅在与诺伊曼同乘一辆车的12分钟内,就敲定了对WeWork超过40亿美元的投资,他还为WeWork定下了比诺伊曼的“千亿”规划更为宏伟的蓝图—成为万亿市值的巨无霸。彼时资本的狂热可见一斑。

得到巨额融资之后,WeWork开启了狂飙猛进的扩张之路,一度签订了数百份长期办公室租约。然而,高速扩张之下,WeWork从未盈利,一直靠风投输血维系经营。成立以来,风投对WeWork的累计投资额高达120亿美元。

但是,当经济进入下行周期,风投们开始揣紧兜里的钱袋,才发现WeWork这个本质上是“二房东”的生意,想要实现“万亿市值”是多么不切实际。再加上公司本身经营不善、巨额亏损,以及创始人乖张的管理风格等现实因素,风投们终于抛弃了WeWork。

就连WeWork最大的支持者孙正义,也把对WeWork的投资从起初敲定的700亿美元,削减至200亿美元,到最后连30亿美元的“保证金”也不予交付,并坦言自己对WeWork的投资“非常愚蠢”。

孙正义

2019年,WeWork试图通过上市挽救局面,但严重的亏损加上烧钱的商业模式并不被市场看好,最终未能成功上市。

随后,新冠疫情带来的全球性的“封闭”,令市场对办公空间的需求骤减,造成大量WeWork的工位闲置。但彼时,WeWork仍需向各房东支付共计数十亿美元的租金,对于本就缺少盈利能力的WeWork来说,这是致命的一击,高额的租金迅速耗光了WeWork从风投那儿筹来的资金。

2016年至2023上半年,WeWork累计亏损了156.56亿美元。最终,无计可施的WeWork只能申请破产保护,迎来自己的黯淡结局。

不是共享办公的失败

WeWork的破产,引发了市场对于“共享办公”这一商业模式的反思和质疑。“共享办公”作为对传统办公写字楼的迭代优化,旨在通过对闲置办公室资源进行整合,为市场提供灵活、低廉的办公空间。

它之所以对资本有着别样的吸引力,还在于“共享办公”是“硅谷精神”的某种具现:在“改变世界”“极客精神”等价值和理念高举的时代,“共享办公”承载了与之相同的开放与分享的精神,通过共享空间的方式,为创业者的交流互通创造条件,进而激发商业创新与活力。

这股锐意进取、追求革新与变化的精气神,在当时非常受资本们的追捧。所以,WeWork一直称自己是一家科技公司,而不是房地产公司—后者看起来“自私”且“保守”,充满了陈旧气息。

但究其本质,WeWork的商业模式与闲置资源的利用并无关系,只是为分租模式套上了一个很酷、很新潮的外衣。它之所以能够凭借“共享办公”的名义在资本市场叱咤风云,很大程度上是一场资本非理性的迷梦。

事实上,一些与WeWork有着类似经营模式的企业,表现出了不错的发展态势。相较于WeWork的大肆扩张,拥有更久远历史的IWG的经营策略更为稳健:它选择与房东合作,而非转租的方式提供共享办公服务,避免了沉重的资金负担;而且更加注重为共享办公空间的企业和员工提供优质的服务支持,多年来一直保持着盈利状态。

此外,诸如Knotel、Industrious、Convene等企业,在稳健的经营策略下,同样有着不错的经营状况,没有像WeWork一样,遭遇断崖式的失败。甚至,WeWork在中国地区的经营也同样稳定,并没有受到北美地区破产的影响。

此外,在WeWork之外,有一些公司在探索真正秉持着“共享精神”的商业模式。例如Spacious和WorkChew,通过将一些餐厅的非高峰时段改为办公空间进行出租,为企业或个人提供较为廉价的办公环境,同时又能为餐厅提供一笔额外的收入。

尽管这一模式面临着许多经营上的难题,例如餐厅与办公空间如何及时转换、食客对餐厅改为办公空间的负面印象等,但相较于WeWork的“二房东”生意来讲,这种商业模式更贴近“共享经济”充分利用闲置资源的理念。

从这个角度来讲,WeWork的失败,并不意味着“共享办公”的失败,而是资本狂飙、泡沫破灭后的一地鸡毛。

危与机:灵活办公提供需求

任何对“共享办公”的探索,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那就是公司和员工们都需要一个办公空间。

但在后疫情时代,办公方式的深刻变革,为“共享办公”的商业前景增添了诸多不确定性。

新冠疫情之后,线上办公的飞速发展,使员工们意识到,在家里、咖啡厅或户外,也能很好地完成工作。人们对于“坐班”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彻底的现场办公模式,失去了必要性与合理性。

工作方式调研机构WFH Research的研究显示,虽然企业希望员工在疫情结束后能够重新回到办公室上班,但只有49%的员工愿意每周五天到公司坐班。不少企业也顺应这一趋势,采取混合办公的新模式,不再要求员工每周五天坐班,而是可以灵活选择上班的方式。

这在客观上缩减了企业和员工对于办公空间的刚性需求,办公室空置率也达到了几十年来的最高水平。对以提供办公空间为主营业务的“共享办公”企业来说,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潮流与挑战。

但是,这种变化趋势对于“共享办公”来说,未必全然是一场危机。“共享办公”的机遇表现在,远程办公存在适用边界,并无法完全替代线下办公。

推崇自由与灵活的硅谷大厂们,曾经发起了一场“远程办公”的实验,鼓励员工们居家办公。例如谷歌就允许员工申请永久远程办公,且批准了近8000名员工的申请;Facebook还推出了远程办公软件Horizon Workrooms,以顺应这一潮流。

但没多久,这些大厂们便发现,远程办公并不能完全满足企业精细运转的需要,很多工作最终还是要回到办公室这一空间才得以落地。

面对面的交流仍是企业进行管理、决策等活动效率最高的方式,成为“共享办公”这一商业模式的根本立足点。

当越来越多的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削减对办公空间的需求之后,继续维持厚重的办公场所这一固定资产,对企业来说显得很没有性价比。此时,通过“共享办公”的方式获取灵活、低廉的办公空间,反而更能适应当前这股“混合办公”的潮流,这为“共享办公”的企业们提供了新的机遇。

尽管“共享办公”的商业模式表现出了其存在的合理性,但曾经广泛流行的对于“共享办公”前景的夸张想象,显然并不符合实际。

灵活办公空间的需求永远存在,但是并不会像许多人预测的那样,在2030年占到全部办公空间的1/3,更遑论“改变世界”。就像线上办公存在适用边界那样,“共享办公”同样存在自身发展的边界。

尊重商业规律,永远是企业经营的不二法门。

文中配图部分来源于视觉中国,部分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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