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女性觉醒的那一丝微光|征稿_新浪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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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南山种豆

紫式部，是日本中古三十六歌仙之一，平安时代的大才女，她写的《源氏物语》被称为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小说。作为日本文学的瑰宝，《源氏物语》多次被改编成电影，我看的这一版叫《千年之恋之源氏物语》，其中源氏由天海佑希女扮男装反串，外形俊美，神采飞逸

《千年之恋之源氏物语》剧照

电影初看时，颇觉沉闷，对原著中人物的刻画，似乎也过于简单了。但再看之后，还是有了不小的震动。印象最深刻的，是紫式部在片尾说的那句话：“人们总有一天会明白，愤愤不平的只有女性。”

人们总有一天会明白，是因为那时那地的人们根本不明白。正如紫姬竭力忍耐着源氏的花心，而源氏却指责紫姬：“住在这样的府邸里，你没有什么好忍耐的！”即便是源氏自以为深爱的女人，也不过是一只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罢了。那个时代的女性命运便是如此。

可无论时代的桎梏多么牢固，人心的力量依然更胜一筹。生活在遥远的一千年前的紫式部，为什么能写下《源氏物语》这样的长篇巨著？影片将紫式部本人的经历，与《源氏物语》的故事穿插讲述，试图还原紫式部的创作心路，展露女性觉醒的那一丝微光。

年轻时的紫式部就以才名著称，因此获得了父亲的上司藤原宣孝的青睐，两人生有一女，名叫贤子。可自从贤子出生之后，宣孝就抛弃了这母女二人。5年之后，宣孝前来寻女，其原因并不是思念女儿，而是要将她送给皇上。倘若贤子能生下皇子继承皇位，那么宣孝作为外戚，地位将变得至高无上。

这就是平安时代的日本，公元1000年左右，贵族妻妾成群，女性地位低下。爱情对女性来说是奢侈的，她们的使命，不过就是用身体和才华，迷住男人，守住男人。

宣孝意外去世5年后，紫式部受到摄政大臣藤原道长的邀请，成为道长女儿彰子的老师，其任务是让彰子在众多的妃嫔中脱颖而出，得到皇上的恩宠。

12岁的彰子眼神清澈，仿佛一块璞玉，让紫式部深感同情。作为一个经历过爱情与婚姻的女人，紫式部深知彰子将要面对的险恶境遇，可她却拿出自己写的《源氏物语》，问了彰子一个最浪漫的问题：“你心目中理想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光源氏是《源氏物语》的主人公，紫式部将他塑造成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他颜值高，地位尊贵，是皇上的儿子，而且多才多艺，无所不通。源氏爱上了父亲桐壶帝的宠妃藤壶女御，并且使她怀孕。被拒绝长期私通后，源氏移情别恋年长8岁的六条御息所，又留情于侍女中将军等，四处拈花惹草。理想中的男子，却是个十足的渣男，彰子无法理解。紫式部解释：“他们都想要将美丽的事物全部据为己有。”

女子是美丽的事物，是被被择选的物品，这是那个时代对女性的定义。可看清了时代的规训，就会甘心躺平吗？葵姬，源氏的正妻，因为源氏的花心而抑郁；六条御息所，因为不能独占源氏醋意大发。影片以魔幻的手法，表达六条御息所附身到葵姬身上，导致她难产而死。

紫式部告诫彰子，要对女人的嫉妒心存畏惧。可无论抑郁，还是嫉妒，她们都是爱而不得的可怜女子罢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源氏。源氏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他慨叹造化弄人，想要出家以寻解脱。极具讽刺意味的是，源氏竟然在出家的路上，掳走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紫姬，她长得很像源氏的初恋藤壶女御。源氏打着如意算盘，要把紫姬培养成他理想中的女人，然后娶她为妻。

在刻画葵姬与六条御息所时，紫式部其实是带有讥讽的。她觉得葵姬没什么情趣，六条御息所悍妒，所以失去了源氏的爱。那紫姬这个源氏亲自培养的理想女人就能获得善始善终的爱情吗？

答案是否定的。

所谓理想的女人，紫式部说是能够时刻迎合男人的女人，可她也明白，男女只有相互迎合，才是长久之道，就像跷跷板，两边用力才能平衡。紫姬对源氏的爱，是坚贞忠诚的。可拥有了紫姬的源氏，并没有停止他的风月行径。他甚至背叛兄长十条帝，勾引了他的妃子胧月夜。美貌的吸引是一个方面，源氏还有着他的政治考量。倘若胧月夜怀孕生下男孩，封为太子，那么源氏将登顶权力之巅。女子不仅得不到爱情，还要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这不能不说是对女性的进一步物化。

随后，源氏在政斗中落败，被流放到须磨海边。当地的富豪明石道人听说源氏在此，急匆匆赶来，要将女儿明石姬送给源氏。影片中明石道人那急切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瘆，通过女儿攀上源氏从而抬升身份的欲望赤裸而不加掩饰。

“源氏已经有了理想的女人做妻子，为什么还要朝三暮四？”彰子十分不解。紫式部点出，《源氏物语》要讲的正是爱和迷恋的本质区别。所谓迷恋是把心中的一种完美想象投射到某个人身上，它并不现实；而真爱则是落入现实，看到对方的人性，无论好坏，全面接纳。可在那个女性被全面物化的时代，男性又怎么可能看到女性作为人的一面呢？

由于十条帝身体欠佳，源氏获得了重返京都的机会。和树亲王，也就是源氏和藤壶女御私通生下的孩子，登基为冷泉帝。源氏作为辅政大臣，一时权势滔天。他筹划建设一所新的宅院，以四季命名每个院落，声称要把每一季的花朵，也就是那些女子都聚到一起。

天真的彰子很为紫姬愤愤不平，紫式部悲凉地说，女人是没法独占一个男人的爱的，所以要学会忍耐。紫姬正是这样做的。当源氏告诉她，想让明石姬和女儿住在冬院时，紫姬的眼泪眼看就要夺眶而出，可只一瞬间，她又露出笑脸，说道：“恭喜你！”

源氏问：“你高兴吗？”紫姬说：“你高兴，我为何要伤心呢？”原来，所谓的理想女人就是完全舍弃自己，包括自己的情绪。源氏得寸进尺，又加一句：“你会抚养小明石吗？”

这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啊。按照理想女人的规训，自然是要答应；可若遵从内心，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会答应。也在听紫式部讲故事的皇帝饶有兴致地问彰子：“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彰子略一沉思，坚定地答道：“我会拒绝。”皇帝哈哈大笑。

彰子的回答可谓大胆，而皇帝的宽容，则让人看到了一丝曙光。影片一直没有让现实中的这位皇帝露脸，作为男权的最高象征，如果皇帝可以用心看到女子的处境，女子的境遇也许就能改善。

与彰子的拒绝不同，紫式部还是让紫姬选择了接受源氏的请求。其实，紫姬有一个心结，就是没能和源氏生下孩子，而紫式部认为，抚养孩子比生育孩子更加伟大。紫姬自身的美貌与高贵，再加上抚养小明石的这种母性光辉，使她的形象愈加完美。而对比源氏的所作所为，我们就会发现，在那个时代，女人即使做到紫姬这样的完美无缺，依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住在这四季院子里的女人，就像是池塘里的红鲤鱼，这些美丽的鱼吃的是美味珍馐，他们却不如那些村庄池塘里的鱼快活。”面对风流成性的源氏，紫姬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终于有一天，紫姬说：“我明白了男人想要的爱。”源氏问：“是什么？”紫姬含泪道：“不过是肌肤之亲。”随后，紫姬一边哭泣，一边向院落深处跑去。她扑倒在紫式部的怀中，哽咽悲泣。虚构的人物与她的创造者融为一体，紫姬就是紫式部，紫式部就是紫姬。

也许，只有离开才是解脱，出家成为紫姬最后的自我救赎，但源氏却以舍不得她离开为由，拒绝了她，最终，紫姬郁郁而亡。

故事里的紫姬死去了，现实里的紫式部选择了辞官回乡。影片在讲源氏故事的同时，也穿插讲述了紫式部与彰子父亲藤原道长的感情经历。藤原道长被紫式部的才华吸引，多次向她求爱，但都遭到了拒绝。看透了那个时代女人的命运，紫式部选择离开。临行前，紫式部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初见还年少，再见已隔黄泉。在家乡越前的海岸上，紫式部依稀看见藤原道长的灵魂从海上飘过，泪水瞬间蓄满了她的眼眶。多少的不甘和无奈便都藏在这一双泪眼中了。

不爱吗？爱呀！为什么不留下？因为在这样的爱情里，女人必然是受伤的。既然如此，就远离那个男人吧。

排版：阿田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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