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

    ■ 郭小虹

    这个夏天，以新疆作家李娟《我的阿勒泰》改编的同名剧集爆火全网。湛蓝的天空、成群的牛羊、质朴的人们，一帧帧的画面美得像油画，向我们展示了广袤的北疆风光。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去追剧，甚至有些抗拒去看剧，我想还是十多年前阅读原著所带来的体验更深刻。

    2013年7月，一个闷热、将雨未雨的午后，我如获至宝地捧着李娟的《我的阿勒泰》，一口气读完已是深夜，意犹未尽，打开博客，写下了长长的读后感。那些年月，热爱读书的我，总喜欢在新浪博客上分享自己的读后感，现在想来这是多么奢侈而滋养人心的生活方式啊！

    当时我在博客写道：“《我的阿勒泰》是一本可以浇灌灵魂的书，可以清凉一夏的散文集。或许不是散文，而只是一个生活在少数民族聚集区的汉族姑娘关于新疆阿勒泰地区的碎碎念，但她的碎碎念如广袤草原上迎风飘扬的经幡，多彩而寂寞；也如作者踩踏缝纫机时开了小差的心思，美好而心酸。不管你是什么，不管你是不是纯粹的文学，你感动了我，因而庆幸能在这样静寂的夏天，我拥有了你。”

    作家李娟的文字是流线型的，她描摹了阿勒泰地区的纯净优美而又寂寞的自然风貌。“大地的广阔是一种充满力量的广阔，微微地倾斜着。”“天空的蓝是空空的蓝，大地的绿是什么都不曾理会过的绿。”“风很大，风在更高的高处。”“我们湿淋淋地走出森林，像是在大海中被浪潮推上了沙滩”……这些生动、别致而又鲜活的语言，仿佛从心底里流出，不经雕琢，缓缓流入、浇灌了我的心田……当时我的感觉是，李娟对阿勒泰自然风光的描写，一点儿也不亚于梭罗的《瓦尔登湖》。

    除了自然风光，她笔下的游牧民族也是聚似一团火、散若满天星的真实存在。她在和牧人相处中，也学到了不少生活的智慧。“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得过。”“去爱，去生活，去受伤。”“生活永远都在一边抛弃， 一边继续。”“生活在前方牵拽，命运的暗流在庞杂浩荡的人间穿梭进退，见缝插针，摸索前行。”“不要总在过去的回忆里缠绵，不要总是想让昨天的阴雨淋湿今天的行装。昨天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裳。”

    在《木耳》等文章里，作者站在原住民的角度，思考过度开发阿勒泰的后果。“哈萨克牧人虽然曾经也有过自己的猎人，但他们总是严格地遵循野生动物繁殖规律进行狩猎行为，他们敬畏万物。”面对人类的过度开发，作者忧虑道：“这原本天遥地远、远离世事的山野，突然全部敞开了似的，哑口无言。”李娟是阿勒泰的女儿，她为阿勒泰的未来忧思。

    11年前我就曾感叹：成长于草原的小杂货铺的作家，你的文章是用心眼里的泉水写出来的，所以如此感人。虽然我们并不相识，而阅读瞬间让作者、作品、读者“三合一”，仿佛一场促膝交谈。这种美好的阅读体验，我曾经在高中读《安娜·卡列尼娜》时遇见过。那时我深信书里那个深思熟虑、忧心忡忡的列文就是托尔斯泰本人，我沉浸在小说大段大段心理描写中，就好比和作者谈心。满足与困惑交替，丰富与孤独融合，铸就了自己很是矛盾与多重的个性，既传统又西化，既现实又浪漫，既卑微又高贵，常感挫败却永不服输。至今我仍然坚信托尔斯泰是我最要好的男友，虽然我们永远不可能晤面。

    而2013年的那个夏天，读李娟也成为最美好的记忆。好书感动了我，在后来的日子我经常将这本书作为礼物送给朋友或者晚辈，希望他们也能分享美好。我也经常怀想作者模样，她不必很漂亮，但一定很可爱。

    近日在各种媒体采访镜头里出现的李娟，就是那种自然平静、意向单纯甚至还有些憨厚的西北姑娘的样子，质朴如《我的阿勒泰》。

    11年前的那个夏天，李娟带我来到她生活的“远方”阿勒泰，在雪山绿草下流动的是“从前慢”的生活，一草一木，一马一人，悠悠转转的羊群和马匹。

    11年后的今天，热播剧集《我的阿勒泰》让更多的人发现阿勒泰、记住阿勒泰。看过剧的许多年轻人惊呼——“阿勒泰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在物欲纵横的年代里，读她们的故事，让我们这些忙着赶夜路的人也发现月亮真的很美。”这样的松弛感和安定感是当下罕有的。

    的确，《我的阿勒泰》让城市樊笼里的人们看见了阿勒泰荒野上的另外一种人生。

原标题：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

海量资讯、精准解读，尽在新浪财经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