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深圳宝能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宝能集团”)就要“三十而立”,不过对于掌门姚老板来说,今年显得颇为水逆。3月刚被法院官宣了“下落不明”,这两天又在一桩热门网络八卦中“躺枪”。
端午假期的最后一天,瓜田里结出一枚大瓜:在一段火遍全网的视频中,一位自称某“国企书记夫人”的花裙中年女子,在镜头下不断怒斥一个壮汉占了自家车位,扬言要开来50辆宾利堵占车位。
故事发生的地点,正是在姚老板的地盘上(严格来说应该是在他弟、小姚老板的地盘上)――坐落于深圳福田区香蜜湖的高档小区宝能城市公馆。
如果视频里的女主没有自称深圳某国企书记夫人且家有50辆宾利,这可能只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业主纠纷。
但是当这些信息汇集在一起,这桩纠纷立刻就有了“含瓜量”。于是“50辆宾利”上了热搜,连深圳国资委都惊动了,当晚就在官微上发了通报,表示对此事高度重视,正在了解核实。
某书记的身份很快被瓜友们扒了出来:深圳市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深振业A”,000006.SZ)监事会主席、纪委书记张晓中。
直到今天,这桩八卦仍在发酵,相关各方纷纷出来澄清或表态,媒体们纷纷从不同角度进行了解读,有的讨论深圳车位之难,有的深扒“宾利姐”的背景,有的探究这是不是又一条反腐线索……
与其他那些上过热搜的霸气豪车女车主不同,这次网友们对“宾利姐”倒是不乏同情,认为车位的问题,其核心和矛盾的源头难道不应该是开发商吗?
据媒体报道,宝能城市公馆停车场存在着开放车位数量、位置、出入口、公寓固定车位等诸多问题,住宅业主、公寓业主与开发商、物业公司之间,因为停车位的问题纠纷不断,甚至曾引发司法诉讼。
为此,福田区香蜜湖街道办曾多次会同区住建局、信访局、香蜜湖派出所等单位召开协调会,要求宝能地产、物业公司予以整改。
显然,在“宾利姐”红颜一怒之前,宝能地产和物业公司并没有如期整改,而“宾利姐”事件只不过是长期业主们矛盾激化的一次大爆发而已。
据说,在珠三角房地产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满天飞的都是碧桂园高管,不想去的一定是宝能地产。”
由于“宾利姐”口中的国企书记老公(后来官方表示两人不存在婚姻关系)所在单位是深振业,而这个深振业呢,正是12年前姚老板上演的那场被媒体称作“A股步入全流通时代以来表现最为激烈的一次举牌”的主战场。
至于车位纠纷发生地宝能公馆,则与姚老板的另一则资本故事――20年前入局的深圳深业物流集团(下称“深业物流”)有关。这个宝能公馆,原本来自建业小区的旧改项目。而深振业早年也是建业集团的股东。
今年是姚老板跨出大学校门的第30个年头,也是其创业的第30年。在后10年,自从因宝万之争走入大众视线,昔日走闷声发大财路线的姚老板,已注定再也没法像往日那样低调了。
退出宝万之争的巨涡后,姚老板这几年改玩新能源车。奈何时运不济,斥巨资打造的车没生产出几辆,又赶上房产寒冬,与其他地产大佬们一样,身负着债务重压,被债权人各种催债。
如今“宾利姐”这么一闹,会给姚老板兄弟带来什么样的冲击波呢?
30年前,“70后”潮汕人姚老板,揣着当时还很少见的双学位证,跨出华南理工大学的大门后,从广州就直奔深圳而来,从此扎根这片改革热土。
根据宝能的官方口径,宝能的创业史始自1992年,也就是姚老板大学毕业这一年。
不过,亦有媒体报道了另一个版本,姚老板毕业那会儿,还是大学生包分配的年代。985名校出身的姚老板,也被分配到深业集团工作,成了一名国企打工人。
也许正因为这段经历,让姚老板熟悉了国企的那套运作规则,所以后来很是热衷于收购国企。
从工商信息来看,姚老板名下或曾与之有关的公司,最早的一家是1995年4月成立的深圳市新保康蔬菜实业有限公司(1998年7月更名为深圳市新保康实业有限公司,现名莱华控股集团公司)。不过这家公司的股东是深圳旷达实业公司和深圳市乐邦实业有限公司,至少在表面上和姚老板没有关系。
这一年,姚老板在福田区一个小区的底层开办了一家新保康净菜超市,主打当时还很少见的净菜生意。姚老板的第二学位修的是食品工程专业,从事绿色食品也算是学以致用。姚老板也因此在坊间常被调侃为“卖菜的”出身。
在地产界,地产大佬出身于草根似乎是一种常态,像姚老板这种科班出身的名校学霸反而并不多。也许正因为在大学学到的各种专业知识、技能以及开启的视野,让他在深圳的万千创业大军中很快脱颖而出,赚到了第一桶金。
虽然以卖菜起家,但姚老板早在1996年,就以新保康的名义,拿到了五块地,成为当年宝安区拿地的亚军。
别人开超市或卖菜,也就是起早贪黑卖菜,大概不会想到还能够以菜的名义拿地。这大概就是知识的力量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识分子的底气,姚老板和其他草根地产大佬很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有一种无畏的气质。面对强手,不管对方的身份是监管部门(比如深圳国资委)还是业界大佬(比如万科),都勇于开怼,积极争取自己的利益。
比如,始于12年前的那场举牌深振业案,开怼的对手便是深圳国资委。
后来成为宝万之争的主角的深圳钜盛华股份有限公司(原名深圳钜盛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下称“钜盛华”),此时也是深振业的主力。
2010年,深振业发布的中报显示,钜盛华与姚老板之弟、小姚老板全资持有的深圳市银通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下称“银通投资”,后更名为傲诗伟杰,现名创邦集团)作为新进股东,开始出现在其前十大股东之列,分别位列第三大和第四大股东。
在此之前的2008年4月28日,作为深圳市属国企的深振业和深长城,刚刚与特皓公司、建业集团、金众集团、越众集团等四家施工企业签订股权转让协议。此举成为深圳国企改革的新突破,改革后,深振业和深长城将进一步做大做强房地产开发业。
深振业和深长城参与的此次改革,正是彼时深圳国资“归核化”(即剥离非主营性业务,凸显集团公司主业)发展思路的一次体现。
彼时,宝能虽然手里握有几块地,但除了推出了中港城项目以外,还没有新的项目,直到2009年才推出了第二个项目宝能太古城。
2009年5月,深圳正式进入房价“2万时代”,从此一骑绝尘。
在这样的背景下,手里已握有深业物流的姚老板,又盯上了深振业,便体现了他那极敏锐的政策嗅觉。三年后,当小姚老板以董事的身份出现在深振业的股东大会时,便表示是因为看重其未来的发展空间。“一旦房地产调控放松,政策出现开闸,无论大股东还是二股东,都可以拿出一些优质资产放入上市公司。”
宝能系进军深振业A之时,该公司还颇受机构投资者青睐,五大国有行、中信证券、中国人寿、新华保险皆曾进入其前十大股东之列。不过从2020年下半年以来,其前十大股东里的自然人股东数量已超过了机构投资者,这又是后话了。
先说回这场举牌大战。截至2010年7月15日,钜盛华和银通投资合计持有的深振业股比为5%,到达了举牌线。三个月后,股比已增至10%,达到二度举牌线。
后来,宝能新的盟军、钜盛华的全资子公司华利通投资公司也加入进来,到2012年3月,其所持深振业的股比亦达5%,这样三方合计的股比已达15%。而此时深振业第一大股东深圳国资系的合计股比为29.04%。
2012年,深圳国资委提出“一体两翼”的产业布局战略,成为其“归核化”发展思路的升级版。这一年2月,深振业还把其所持的深长城7.05%股份,悉数转让给深圳国资委,从而解决了交叉持股的老问题。
在深振业作为深圳国资国企,肩负着“发挥基础性、公共性、先导性的独特作用”的使命之时,民企姚老板却突然插进来,且有掌控董事会之势。
比如,在2012年5月14日的股东大会上,身为二股东的宝能,提名的董事人选便多达7人。要知道董事会一共才9个席位,这是把第一大股东和其他股东置于何处呢?
虽然最终宝能系获得三个董事席位,算是让了一步,但这种一旦入主便要强势血洗董事会的画风,后来在南玻A那里再次重演。大概也正是基于姚老板的这种风格,宝万之争时,遭到同样作为创始人的王老板的极大抵触。
和后来的画风同样相似的是,姚老板拿到深振业的股票后,扭头就质押给了农行深圳支行,用于给钜盛华在该银行的融资担保。直至今日,股权高质押依然是姚老板的做派(比如其旗下子公司前海人寿的股权,大部分也都处在质押状态)。
从深圳国资委的角度来说,面对当时就很有“门外的野蛮人”画风的姚老板,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2014年深圳市国资委正在研究如何进一步深化深圳国资国企改革,酝酿如何优化国资布局,更合理地规划资本运作专项规划等思路措施。
狙击随即开战。深圳市国资系将股比从20%增至26.25%,又进一步30.363%,到2014年10月,又进一步增至34%。
这一年在春季例会讲话中,隔壁的万科总裁郁亮公开表露出对“野蛮人敲门”的担忧,提出要在万科搞事业合伙人制度。彼时他大概还想不到,很快“野蛮人”要来敲万科的门了。
在深圳国资委的狙击之下,宝能系没有继续硬怼,而是选择退场,从2014年11月开始,逐渐减持,直至出清了深振业股票。
退出深振业,并不意味着姚老板低头认输。彼时,姚老板手里的前海人寿已成立了两年,2014年的保费已达348亿元,资金“弹药”充足,还有了一家互金平台广金所。
和深振业相比,万科显然是更大更强更好的标的。于是,那场轰轰烈烈的宝万之争,在姚老板退出深振业之后,拉开了帷幕。
只是,姚老板大概没想到,多年之后,在自己的楼盘上,住进来的一位女业主的“男友”居然是深振业的高管,且这位高管当年就在深圳国资委工作。
因为这桩平地起惊雷的八卦,又让瓜友们忽然想起当年的那桩举牌大战。只能说,深圳的世界果然还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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