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商报消息 ●长江商报记者 沈右荣
“民航界的拼多多”春秋航空（601021.SH）业绩预喜。
今年上半年，春秋航空预计至少盈利12.9亿元。2023年，在一众航司亏损的情况下，春秋航空赚了22.57亿元。
春秋航空成了中国民航业最赚钱的航司，是如何做到的？
辞去公职下海创业，从旅游业延伸至民航业，历经20年，王正华打造了500亿元独具特色的航空帝国。
王正华的秘籍是极致降本，同行对其的评价是最能“抠”的企业家。春秋航空不提供免费餐饮、不免费托运，舱内设置及服务简单到极致，有人评议，王正华将“绿皮火车搬到了天上”。
王正华曾表示，希望所有中国人都坐得起飞机，农民工也能坐飞机回家过年。不时出现的299元、199元、99元亲民价格，让春秋航空今年上半年的客座率高达91.7%。
移交董事长职位7年后，今年，80岁的王正华又将手中大部分股权赠与长子王煜，完成了家族财富传承。
54岁的王煜喜中有忧。退票费过高、航空体验太差，春秋航空的投诉不少，二代王煜面临的挑战不小。
从旅游业转战至航空
38岁下海创业，对于王正华而言，是眼光与胆量兼具。
1944年，王正华出生在上海一个普通弄堂里，在7个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大。高中毕业后，王正华在上海长宁区当了一名公务员。这期间，因要为大批返乡知青解决就业问题，王正华一下子办了5家企业，包括汽修厂、城际客运公司、春秋文旅等。
公开信息显示，因为“不想被很多人管”，王正华决定下海经商。1982年，38岁的王正华正式变身为商人，他从体制内“带走”的只有春秋文旅。
在当时，王正华的做法并不被理解。但王正华善于接受新鲜事务，在饱经困境之后，他聘请从英国回来的IT专家搭建内部网络，自主研发了“诺威网络平台”，实现了全国统一出票、统一财务结算、客流共享。
到1987年，随着购票网络的完善和王正华推广的“欧美式”旅游模式被认可，春秋文旅的营业额达到了100万元，1994年，夺得国内旅游行业第一。
王正华发现一个新的问题，旅行业务几乎都是围绕周边城市，因为机票太贵，远一点的城市很难开拓。
机票有没有降价的可能？飞机有空座，为何不打折出售？他联系中国国航上海分部，希望把国际航班转机后空余的座位以3—5折的价格承包下来，国航开出的价码是：可以卖，但每月包销5000张，达不到这个数，就按全价结算。
王正华一权衡，觉得“有戏”。结果，打折机票，他每个月都卖了2万张。
低价机票行情火爆，让王正华有了新的想法，自己可不可以做航空？
机会很快来了。2004年，民航局放开民营资本进入民航业大门，这一年被称为中国民营航空元年。当年，3家民营航空公司获批，春秋航空便是其中之一。
2005年，61岁的王正华买到了第一架飞机，他满怀憧憬：春秋航空要做中国人都坐得起飞机的公司。
春秋航空首航，由上海至烟台的航班正式执飞，特价票低至199元，刷新了当年低价票的纪录，180张票上架即售罄。
春秋航空快速成长，2012年，公司登陆A股市场，当年，公司营业收入为56.32亿元、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以下简称“净利润”）6.25亿元。到2019年，公司营业收入、净利润分别为148.04亿元、18.41亿元，均接近2012年的3倍。
今年7月12日，春秋航空的市值约为527亿元。
从2019年开始，王正华成为富豪榜上的常客，今年3月25日，其以200亿元财富位居《2024胡润全球富豪榜》第1274位。
“赚+抠”垒起来的帝国
市值超500亿元的航空帝国，王正华是如何造就的，他掌握了什么密码？
在外界看来，春秋航空是“民航界的拼多多”，在同行眼中，王正华是“死抠”。王正华自己的定义为，低价错位竞争。
王正华的“抠”，到了什么程度？到今年4月，春秋航空拥有125架飞机，全部为空客A320系列。
飞机为何全部为空客A320？这是王正华降本的体现。这样，在采购价格方面，在维修、养护方面，均有规模化的成本优势。此外，在飞行员培养和排班上效率更高，不用特定机场、特定航线，以及特定机型的排班问题，有飞行员就可以飞，可以有效降低沟通成本。
王正华将“抠门”体现在方方面面。在飞机机舱设置上，王正华选择单一机型空客A320的窄体机，只有经济舱，没有头等舱和商务舱，全机共180个座位。飞机上不提供免费餐食、饮料，王正华将航班厨房拆掉，增加6个座位。
据报道，王正华还曾想效仿火车推“航空站票”，通过改装，缩短座椅之间的距离，增加约40%的载客量。
为节省燃油费，王正华要求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让飞机飞得尽可能高，这样高空阻力更小，燃油消耗会相应减少。据估算，仅这一项举措每年就为春秋航空节省3000万元的成本。
为了降本，春秋航空多采取落地二类机场，或选择远机位停靠，或每次只停半小时，这样的方式下泊机费每次能减少5000元左右。
春秋航空的航班里没有配备专门的清洁组，乘务员承担了服务员和保洁员的工作。据称，有人曾看到，航班落地后，王正华带着工具去收拾客舱卫生。
因对低价的执着和过度简化的客舱服务，春秋航空被笑称为“空中绿皮车”。
王正华自身也能省，坐飞机只坐自家公司，或者只坐经济舱，住宾馆要求三星级以下。
“死抠”降本的同时，王正华践行低价定位，春秋航空推出了299元、199元、99元，甚至9元、1元的特价机票。在普通市民的消费意识中，坐飞机是高消费。春秋航空的极致低价机票吸引了大量旅客。
2023年，春秋航空整体客座率为89.4%，?同比上升14.7个百分点，其中，国内航线平均客座率达到了90.3%。2023年，三大航司中，南方航空客座率最高，为78.1%。
除了低价，王正华选择开拓二三线，甚至三四线城市的航线，与中国国航等三大航司错位竞争。
一半是赚来的，一半是“抠”来的，正是靠“赚+抠”，春秋航空在三大航司的挤压下逐步成长起来。截至2023年底，公司总资产达442.38亿元。
新形势下的二代挑战
成本极致节省、服务极致简化，王正华让春秋航空具备较强的抵御风险的能力。
2020年至2023年，全球航旅遭受重创，各大航司纷纷陷入巨亏之中。其中，2020年，波音公司亏损约775亿元，达美航空亏损逾800亿元。这一年，春秋航空也出现了亏损，亏损额为5.88亿元。
2023年，国内航空市场上，仍然有大部分航空公司亏损，春秋航空率先扭亏为盈。当年，其实现的营业收入为179.38亿元，创了新高；归母净利润22.57亿元，也创了历史新高，同比增长174.36%。春秋航空成为当年中国民航业最赚钱的公司。
截至目前，中国国航等七家上市航空公司发布了2024年半年度业绩预告，春秋航空预计盈利12.9亿元至13.4亿元，同比增长54%到60%，仍是中国民航业最赚钱的航司。
今年80岁高龄的王正华已经完成交班。
2017年3月29日，王正华辞去春秋航空董事长一职，交棒给长子王煜。
今年2月底，春秋航空公告，王正华赠与股权，赠与后，王正华、王煜、王炜（王正华次子）分别持有公司控股股东春秋国旅1%、52.9470%、10.7894%的股权，以及春秋包机1%、42.19%、8.64%的股权。王煜直接间接持有公司28.91%股份。
对此，市场的解读是，王正华已经全面交班。
对于2023年及今年上半年的经营业绩，王正华公开表达了“满意”，并对王煜担任董事长给予了充分肯定。
王煜基本上传承了父亲王正华的低成本经营策略。有报道称，王煜曾评价过自己和父亲的不同之处：“管理风格上，我更喜欢通过数字做决策，他更多的则是企业家的感觉。”但二人对成本控制的理念却一脉相承，王煜接班后，春秋航空对成本控制的要求有增无减。
截至2023年底，春秋航空的资产负债率为64.40%，同期，三大航司的资产负债率均超过80%，吉祥航空、华夏航空也均超过80%。
不过，王煜喜中有忧。
2006年，春秋航空上海至济南的航班推出1元特价机票，遭到投诉，济南市物价局以扰乱市场为由对其罚款15万元。一直以来，春秋航空的低价备受同行恶意竞争的指责。
春秋航空极简的服务，窄体机的不适体验，也为旅客所不喜。虽然“一分钱一分货”，但不好的乘机体验会失去部分旅客。
当前，入境免签范围扩容，入境旅客增多，但这对春秋航空而言，能否带来增量，是一个考验。
此外，春秋航空的退改签政策，是投诉的重点。截至今年7月14日，黑猫投诉 【下载黑猫投诉客户端】平台上，针对春秋航空的投诉多达9119条。“退票扣费太多”是投诉重点。
又要赚钱又要口碑，王煜该如何兼顾二者平衡，将“所有中国人都坐得起飞机”的梦想传递下去？
视觉中国图
责编：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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