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巴勒斯是 19 世纪至 20 世纪初杰出的自然文学作家,他被称为“一个带着双筒望远镜的诗人”“走向大自然的向导”。惠特曼称“巴勒斯掌握了一种真正的艺术——那种不去刻意追求、顺其自然的成功艺术。在成为作家之前,他首先是个农夫。那便是他成功的真谛”。
本书记录了作者在山间生活时,与动物之间发生的趣事,文字读来十分治愈,兼具博物知识与文学诗意。社恐的花栗鼠独来独往,不会离开巢穴超过一跳的距离;雪夜的红狐使“猎人”都为之震撼而忘记开枪,“感觉当时我其实真的捕到了猎物,而且是最好的那部分,在狐狸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他身上攫取了比皮毛还要珍贵的东西”。
经“中信·无界”授权,我们摘选了第七章《狐狸》分享给读者。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狐狸的嗥叫声了,但在年轻时,我常在卡茨基尔山区听到,尤其是在隆冬静谧的月夜里。也许那更像一种啼叫而非嗥叫,也不像狗的低吠那样连续不断,而是时断时续的。听上去这只动物似乎是在尝试嗥叫,但还没有掌握技巧。这声音野性而奇异,若能在此饱饱耳福,我愿在夜晚随时起身。小时候,我常站在父亲家门口凝神倾听。不久,远处的山肩上就会传来一声期待中的狐狸叫,而我感觉自己几乎都能看到浑身毛茸茸的他蹲坐在那边洒满月光的山坡上,向我这里俯瞰。在倾听时,也许山谷中的树林后会有一只狐狸回应他,那声音颇契合幽深诡异的冬日群山。
红狐是这一地区唯一数量繁多的物种。一场新雪过后,在清晨上学的路上,我在许多地方看到他穿过马路的痕迹。在这里,他曾悠闲地在步枪射程内从房前经过,显然是在侦察鸡窝的情况,那清晰锐利的足迹绝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小狗笨拙的脚印,因为他所有的野性和敏捷都映射其中。而在另一处,他像是受到了惊吓,或者突然想起还有什么事要做,便优雅地一路跳跃,几乎没碰到篱笆,就如一阵疾风般飞奔上山了。
不同于狗,狐狸通常的步态,至少在夜间,是步行的。这时,他是在寻找猎物,会警觉并且蹑手蹑脚地穿梭在树林和田野间,一步只迈出大约一英尺的距离,同时睁大眼睛,竖起耳朵。
野性十足、轻盈灵动的狐狸,他多美啊!我经常看到他的尸体,也曾远远目睹猎狗驱赶他穿过高地,但我从未体验过在森林里,在他自由的野外生活中与他邂逅的激动和兴奋。直到一个寒冷的冬日,我被猎狗的叫声吸引到山顶附近,站在那里等待叫声再次响起,以便确定猎狗的去向,再选好我的位置——像所有年轻的打猎迷一样,我渴望能捕获一样引人注目的猎物。我等了不知多久,充满耐心,直到身体几乎被冻僵,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些许轻微的响动。我向上看去,蓦然发现一只美得不可方物的狐狸,以其独有的优雅和从容姿态轻快地跳跃着,显然是受到了猎狗的惊扰,但不是追赶,因此他完全沉浸在自我的遐思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尽管我离他不到 10 码远,正因惊叹和赞赏而呆若木鸡。我一眼就看清了他的样貌:一只大个头的雄狐,腿的毛色很深,尾巴蓬松硕大,尾尖洁白。真是一只瑰奇的动物,我被他的突然出现和无与伦比的美完全震慑、迷住了,直到看着他掠过一座小山丘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猛然清醒过来,想起自己作为一个猎人的要务,意识到不知不觉中我错失了一个多么好的扬名机会。我有点生气地抓紧了猎枪,好像这都怨它似的,在回家的路上,我对自己和所有狐狸都大为恼火。但后来我对那次经历有了新的看法,感觉当时我其实真的捕到了猎物,而且是最好的那部分,在狐狸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他身上攫取了比皮毛还要珍贵的东西。
山上的犬吠完全是冬天特有的声音,并且对许多人来说尤其悦耳动听。那号角声般的长嗥在一英里外或更远处都能听到:时而微弱地落回大山深处,时而清晰可辨,但仍然微弱,那是当猎犬来到某个制高点而且处于顺风位时传来的声音;不久叫声又完全消失在深壑中,而后随着猎犬的逼近,再次从不远处迸发,越来越真切,直到狐狸绕过山顶,出现在你的正上方,犬吠声变得响亮而尖锐。狐狸沿着北面的山嘴继续奔跑,他的叫声随风向和地形的变化时高时低,最后消失在远方。
被猎犬追逐时,狐狸通常会领先半英里的距离,根据猎犬的速度来调节自己的速度,偶尔会停顿片刻,分神看看途中的一只小老鼠,或是欣赏风景,抑或倾听猎犬的动静。如果对方追得太紧,他就会飞奔过一座又一座的山丘,这样一般就能甩掉猎人。但如果猎犬追捕速度较慢,他就会在山脊或山顶上玩耍,最终落入有经验的猎人之手,尽管并没那么容易。
有时,天刚蒙蒙亮,农场的狗在开阔的地面上与狐狸邂逅时,会发生最为紧张激烈的追逐。狐狸对自己无敌的速度相当自信,我甚至猜想他半是在引诱狗来同他赛跑。但狗如果足够聪明,且赛跑路线是下坡,路面平坦,那么狐狸就必须使出浑身解数。即使如此,他有时仍难免会狼狈地被猛追上来的狗扑倒。不过,由于下冲速度太快,狗根本无法停下来叼起他。但当他们跑上山或钻进树林时,狐狸超凡的灵活和敏捷就会在当下立现,轻而易举就能把狗远远甩在后面。对于体型比自己小的狗,他毫不畏惧,尤其是当他们在远离住家的地方狭路相逢时。这种时候,我曾见过其中一只先掉头逃跑,然后另一只也随即离开。
1848 年或 1854 年,约翰·伍德豪斯·奥杜邦 绘
美国国家美术馆
狐狸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就是他那硕大蓬松的尾巴。远看狐狸在雪地上奔跑,他的尾巴和他的身体一样惹眼,非但不显得累赘,似乎还有助于提升他的轻盈和弹跳力。尾巴使其动作变得柔和,并且在人们的眼中加重或延续了他姿态上的从容和优雅。但若是在融雪时的潮湿天气里被猎犬追赶,他的尾巴往往会变得沉重脏污,给他带来极大的不便,迫使他躲进自己的洞穴里。狐狸极不情愿这样做,自尊和种族传统都激励他去奋力奔跑,借助风力和速度优势取胜。只有在受伤或是尾巴拖泥带水变得沉甸甸时,他才被迫会以这种方式逃避。
要想领教狐狸出众的精明和狡黠,就试试给他下个捕兽夹吧。作为一个滑头,他总会怀疑别人耍诡计,因而要想骗过他,你得比他还要聪明一分。乍一看,诱捕他似乎很容易。他看似与你偶遇,或在田野里跟随你的脚步,或走在人来人往的公路上,或在干草堆和偏僻的谷仓附近徘徊。隆冬时节,往远处的田野里扔一具猪、鸡或狗的尸体,不出几个晚上,周围的积雪上就会遍布他的足迹。
有毫无经验的乡下小伙,被狐狸这种看似疏忽大意的态度所误导,会突然萌生出用毛皮致富的计划,并纳闷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主意,而别人居然也不曾开窍。我就认识一个这样的年轻农民,他在两片树林之间一个偏僻的小山坡上发现了一头死猪,而这似乎是附近所有狐狸每晚前来享用的夜宴佳肴,于是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座富矿。转天乌云密布,沉沉欲雪,雪花一开始团团飞舞,他就立即出发,手拿捕兽夹和扫帚,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第一张狐狸皮能换来多少银币了。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心中有小鹿怦怦乱撞,他清除了被践踏过的皑皑积雪,设好捕兽夹,然后把轻盈的新雪撒在表面上盖好,一边迅速撤离,一边将他的踪迹扫得干干净净,同时不禁为自己给那个狡猾恶棍准备的小小惊喜而得意地大笑。天公作美,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就把他工作的痕迹掩盖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出发收获毛皮了。他相信,大雪帮了他大忙,并很好地守住了他的秘密。快到目的地时,他定睛细看,想辨认出被夹在山脚下篱笆边的战利品。等再走近一些,他发现白雪覆盖的表面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心中不禁疑窦丛生。一个小圆丘标记着猪肉的位置,但附近没有脚印。循着山坡向上望去,他看到狐狸的确曾悠闲地下山向惯常的美餐走去,直到离猪肉只有几码远时,却突然调转身子,大步流星地消失在树林里了。年轻的猎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对他设陷阱技艺的极大讽刺,愤愤不平地挖出那个铁家伙,带着它走回了家,而梦想中那股源源不断涌向他的银币流也在突然间改变了方向。
成功的捕猎者会在秋天或第一场大雪之前开始行动。在一块不太偏僻的田地里,他只用一把旧斧头,就在冰冻的地面上开辟出一小块地方,比如 14 英寸长 10 英寸宽,然后挖出 3 英寸或 4 英寸深的土,再在坑里填满干燥的灰烬,放进烤奶酪碎块儿。狐狸一开始会非常怀疑,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这似乎是设计好的,所以在离太近之前,他要先看看这东西在搞什么鬼。但奶酪味道鲜美,天气又寒冷刺骨。每天晚上,他都会冒险靠得更近一点儿,直到能从表面够到一块。像其他凡夫俗子一样,成功给他壮了胆,现在他肆意地在灰烬中挖掘起来,每晚都能发现新鲜的美味。很快他就失去了警惕,疑虑也完全打消了。用这种方法引诱一周后,在一场小雪的前夕,捕猎者会小心地把捕兽夹藏在坑里,先要用铁杉枝条将其彻底熏透,以消除所有铁的气味。如果天气给力,而且足够谨慎,他就有可能成功,尽管这种概率仍然极低。
狐狸通常只会受到轻微夹压,极少有超过脚趾尖的情况。他有时会格外小心,即使触动了捕兽夹,也丝毫不会伤及自己的脚趾,或者可以一晚接一晚地把奶酪取走,而根本不去触动捕兽夹。我认识一个老猎人,当他发现自己这样被狐狸智胜之后,就在捕兽夹的底盘上绑了一点儿奶酪,第二天一早,收获了被夹住的可怜狐狸。捕兽夹没有固定,只是坠了一个木块,这样随着动物想挣脱的每次努力,夹子也顺势而动,反而夹得更紧了。
当狐狸看到捕猎者走近时,他恨不得跳进老鼠洞里让自己消失。他会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眼见自己被发现了,才最后一次拼尽全力想要逃跑。但当你走过来时,他就会停止一切挣扎,表现得像个非常胆小的战士,畏缩在地上,露出羞愧、内疚和屈辱交织的表情。一位年轻的农场主告诉我,他曾追踪一只带着他的捕兽夹逃跑的狐狸到一片树林边上,发现这个狡猾的无赖正试图抱住一棵小树藏身。大多数动物在被捕获时会表现出搏斗的姿态,但狐狸更相信自己灵活的步伐,而非尖利的牙齿。
尾巴使其动作变得柔和,并且在人们的眼中加重或延续了
他姿态上的从容和优雅。
我曾经在纽约州一处山区过了一个月。夏天,在那里,自建立最早的定居点以来,红狐就是善用捕兽夹和猎枪的人们惯常的战利品。在我暂住的人家里有两只猎狐犬,半英里外的邻居也有一只。整个乡里还有许多其他猎狐犬,在猎狐季节,他们也很有用武之地,但上述三只却能带领主人在家附近的高山上大肆狂欢。一个又一个冬天,许多狐狸纷纷在他们跟前倒下。在我到访的前一个季节,仅在一个小范围内就有 25 只狐狸被射杀。然而,狐狸却从未像那年夏天那样多,那样大胆,他们竟敢在夜晚来到离房子和没有拴链子的警戒犬只有几杆远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打劫家禽。
一天早上,人们发现一只大肥鹅的头颅不知所终,全身也被撕扯得稀烂。两只猎犬都不见了,直到将近晚上才回来,人们据此推断,他们一定是打断了狐狸享用大餐,此外还狠狠地追出他老远。但第二天晚上狐狸又回来了,而且这次成功劫走了鹅。又过了几个晚上,他一定是带来了新招募的同伙,因为次日清早,据说有三只大个的幼鹅失踪。这下呆鹅们脑袋瓜里有了危险意识,后来每天晚上都到房子附近来栖息了。
狐狸的下一个攻击目标是一窝火鸡,其中火鸡妈妈被拴在屋后几杆远的一棵树上。像往常一样,这个贪吃肉的坏蛋在后半夜来袭。我碰巧醒着,听到那只无助的火鸡扯着脖子大叫,好像在喊“住手,住手”。睡在我楼上的另一个人因为担心火鸡的安全,似乎已经连续几夜都在竖着耳朵睡觉,此时他也听到了鸡叫,并立刻猜出了事情的原委。我听到窗户打开,一个声音在召唤狗。随着一声响亮的怒吼(作为回应),狐狸急忙逃走了。如果再迟一会儿,火鸡妈妈就会遭遇与前几次的鹅一样的厄运。她现在筋疲力尽地躺在拴绳的尽头,翅膀展开着,被咬得伤痕累累、羽毛蓬乱。小火鸡们原本呈一排栖息在附近的栅栏上,听到第一声警报就飞走了。
火鸡保留了许多野性本能,比其他家禽更不易被狐狸捕获,只要稍有危险的迹象,他们就会展翅高飞。在我所说的地方,如果早上发现他们栖息在谷仓或干草棚顶,或是苹果树梢头等极不寻常的地方,尾羽张开,极为躁动不安,那一点儿都不稀奇。也许有只火鸡丢掉了尾巴,但狐狸只成功地叼到了一嘴翎毛。
随着雏鸡的成长和翅膀的发育,他们开始溜达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寻找蚱蜢。在这种时候,他们全都万分警惕,疑神疑鬼。有一天,我在一条很像狐狸的狗的陪伴下穿过田野,突然遇到一窝已经三分之一长成的雏鸡在树林边的草地上觅食。他们碰巧只看到了狗,却没有看到我,即刻便以野生动物的敏捷身手迅速腾空而起,鸡妈妈飞到树顶上,仿佛在监视假定的敌人,雏鸡们则趁机越过树林向家的方向飞去。
前面提到的两只猎犬经常和一只杂交犬结伴,虽然后者的职责是看管农场,但他像个小学生一样乐于逃避无聊的职责,于是这一伙经常偷跑出去痛痛快快地打猎,我猜纯粹是为了好玩。我高度怀疑,就是作为一种嘲弄或报复,狐狸才从他们眼皮底下把那些鹅抓走的。一天早上,这几只狗出门了,一直待到第二天下午。他们追了狐狸整整一天一夜,猎犬总是一边跳跃一边吠叫,杂交犬则沉默而顽强。回来时,他们都拖着疲惫的步子,四肢僵硬,脚爪疼痛,憔悴而饥饿。之后的一两天,他们一直躺在犬舍里,丝毫不能再动弹。这次偷猎是他们的“狂欢”,当然得花点时间来恢复元气了。
一些老猎人认为,狐狸和猎犬一样享受追捕,特别是当后者跑得很慢的时候,而最好的猎犬恰是如此。狐狸会等待猎犬,会坐下来倾听,或者四处玩耍,沿着自己的踪迹来回穿梭,翻来覆去,似乎很享受这种恶作剧的感觉,因为他马上就会让追捕者感到困扰不已。不过,狐狸显然并不总能从中得到乐趣。当遇到迅猛的狗,或者雪很深,抑或在尾巴变得沉重的潮湿天气里,他就必须使出浑身解数。万不得已时,他只好躲藏起来。有时,他还会使出五花八门的招数来误导和逃避狗的追捕。他会走在小溪的河床里,或者栅栏上。我听说,有一只狐狸在被紧追了很久之后,跳上了一道栅栏,跑了一段距离后,纵身一跃,钻进了栅栏一侧的一个空心树桩里,巧妙地藏身在空洞之中。这一诡计得逞了,猎犬寻不到他的踪迹,但当随后跟上来的猎人偶然经过树桩附近时,狐狸就噌地跳了出来,他的狡猾并没有给他带来应得的好处。还有一次,狐狸跑到大路上,小心翼翼、准确无误地踏上了一条雪橇滑道。坚实光滑的雪上丝毫没有留下他轻盈的脚印,而且毫无疑问,狐狸的气味也比在更粗糙的路面上要小得多。也许,这个滑头还考虑到了另一辆雪橇可能会在猎犬赶到之前驶过,把他的踪迹彻底抹去。
奥杜邦讲过一只狐狸,当被猎犬追赶时,他总能在某个地点成功地甩掉他们。最后,猎人自己藏在了那个地方,以便在可能的情况下揭示其中的奥妙。很快,狐狸跑来了,他跃向一侧,那里有一棵倒下的树,悬在离地面几英尺高的地方,狐狸一下就蹿上了树干,藏在顶端的枝叶间。不一会儿,猎犬们赶了上来,但是他们太过急切,直接越过了这个地点,接着跑向了更远处,寻找消失的踪迹。这时,狐狸急忙溜下树,原路返回,完全骗过了猎犬。
有人告诉我,在纽约州北部有一种银灰色的狐狸,当被猎犬追赶时,他会一直跑,直到发现另一只狐狸,或是另一只狐狸的踪迹,到时他就会进行一番狡猾的操作,导致猎犬总会在第二条踪迹上转向,从而被彻底甩掉。
在寒冷干燥的天气里,狐狸有时会跑到一片光秃秃的犁过的田地上去躲避猎犬,或至少耽搁他很多时间。干硬的泥土似乎留不住一丝气味,猎犬就会发出一声响亮、悠长、奇特的叫声,表示他遇到了困难。这时候就轮到狐狸显露智慧了,他往往会完全绕过这片田地,在小路穿过栅栏或一片雪的地方重新上路。
任何干燥、坚硬的表面都对猎犬不利,这部分解释了为什么所有的狗在某种程度上都拥有仅凭脚的气味就能追踪动物的神奇本领。你想过为什么狗的鼻子总是湿漉漉的吗?例如,看看猎狐犬的鼻子,它是多么湿润和敏感啊!这种湿气一旦消失,狗在追踪动物时就会变得像你一样无能!你可以观察一下猫的鼻子,它只有一点点湿润,而且你也知道,她的嗅觉远不如狗的灵敏。润湿你自己的鼻孔和嘴唇,这种感觉就会明显增强。因此,狗鼻子上出的汗无疑是他嗅觉能力的一个关键因素,而且,我们可以很容易推断出,潮湿粗糙的表面是如何帮助他追踪猎物的。
静止的狩猎很少能让你见到狐狸,因为他的耳朵比你的灵敏得多,脚步也轻盈得多。但是,如果狐狸在田野里觅食,而你率先发现了他,正好又是顺风,你就可以把他叫到离你几步远的地方。你只需藏身在栅栏或其他物体后面,尽可能像老鼠一样吱吱叫。狐狸隔老远就能听到这个声音。他竖起耳朵细听,辨出方向,然后就会放心大胆地小跑过来。我从未有机会尝试这样做,但知道一些相当可靠的人做过。一个在牧场上赶牛的人曾这样叫来了一只狐狸,而狐狸因为太忙于搜寻,没能第一眼看到他,直到跳上了他坐在后面藏身的墙头。此人当即猛跳起来,同时大喝一声,而我猜想,那只狐狸大概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狐狸妈妈一般会选择在空旷田野上的洞里生孩子,除非像有些猎人说的那样,是出于安全考虑。在温暖的日子里,小狐狸总会跑出来,像小狗一样在洞穴前玩耍。倘若四面有树木或灌木丛遮挡,危险可能会在这些障碍物的掩护下悄悄逼近,但开阔的视野使幼崽不容易遭受偷袭和抓捕。只要稍有动静,他们就会消失在洞里。看过小狐狸嬉戏的人都说他们的互动非常有趣,甚至比小猫的戏耍还要淘气和活泼,而从他们幼小的眸子里似乎已经闪现出一种深邃的智慧和狡猾。母亲永远不会和小狐狸一起躲在洞里,而是在树林附近徘徊,树林总在不远处,她会发出警告性的嗥叫,告诉小狐狸什么时候应该提高警惕。母狐狸通常至少有三个洞穴,都相隔不远,她会在夜里带着孩子们悄悄从一个洞穴转移到另一个,以便误导敌人。有一帮男孩外加大人在发现了一窝小狐狸的踪迹后,就带上铁锹和镐头去挖,可埋头奋力挖了几个小时,却只挖到一个空洞。那是因为母狐狸发现自己的秘密暴露了,就一直在等待天黑,借着夜色的掩护搬到了新家。或者是某个老猎狐人对于守护自己的猎物极为上心,得知有人要毁掉这窝狐狸,就在前一天黄昏的时候前去,在洞穴周围搞了些动静,也许还在洞口撒了些火药——精明如狐狸当然知道如何解读这种暗示。
狐狸白天几乎总在旷野、山脊两侧或山下打盹,在那里他可以俯瞰下面繁忙的农场,听到各种喧嚣:狗吠汪汪、牛儿哞哞、母鸡咯咯、大人孩子话音嘈嘈,或是公路上的车声辚辚。他也是在观望的那一侧保持着最敏锐的警惕性,而猎人出现在他的头顶和身后时总会让他大吃一惊。
狐狸不像狼,从不成群结队,而是单独狩猎。被驯养后,狐狸的许多方式和举止都与狗的相似。有一次,我在华盛顿的市场上看到一只待售的小红狐,卖主说是在弗吉尼亚捕到的。他用一条小链子牵着狐狸,就像在牵小狗一样,而这只天真无邪的小淘气会侧卧着,在周围的一片嘈杂和喧闹中若无其事地晒太阳、睡大觉,完全跟狗一样。他和一只成年猫差不多大,身上有一种魅惑人的美,让我难以抗拒。还有一次,我看到一只大约长到了成年狐狸体型三分之二的灰狐狸和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狗在玩耍,从他们的举止中,你根本无法分辨出哪只是狗,哪只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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