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剑：亿角鲸，讲述中国自己的海洋故事_新浪财经

　　主题为“和而不同，思想无界”的CC讲坛第53期演讲2023年4月15日在北京举行。来自亿角鲸N.O.C．发起人申剑出席，并以《亿角鲸，讲述中国自己的海洋故事》为题发表演讲。

　　以下为演讲全文：

　　我是申剑，来自于亿角鲸海洋研究中心。

　　在2020年的时候，我受邀参加了一场海洋公益的论坛，那场论坛是关于鲨鱼的，因为在2020年的时候，正好是鲨鱼保护提出了二十周年。在那一场论坛上面，我突然发现很多人聊的重点关于鲨鱼保护目前最大的挑战在于哪里？在于中国人吃鱼翅这件事上。当我是倒数第二个发言的时候，就告诉大家，我作为一个生活在中国的年轻人，我们现在几乎已经不大吃鱼翅了。当然我说这句话一定有我的依据，所以我拿出了两个数据给大家看。

　　第一个数据是关于中国从2010年一直到2016年的年底，中国的鲨鱼鱼翅的贸易总量，可以看到在这七年的时间当中，所有的贸易总量几乎是大幅度的下滑，只有原先的1/3都不到。但同样在这七年当中，我们看到鲨鱼的国际捕捞量还是几乎维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我想通过数据可以看到，在中国我们的鲨鱼保护已经做得很好，但是这么大的鲨鱼捕捞量是让我们不能忽略另外一个现象，就是角鲨烯，角鲨烯可能大家会有点陌生，它来自于鲨鱼的肝脏，它可以制作角鲨烷，相信很多女性朋友们会对角鲨烷更有了解一点，角鲨烷它有很多作用，它可以让大家保持肌肤的活力，可以帮助视力的一个保养。

　　
当然在目前的科技当中，角鲨烷已经完全可以通过我们的人工提取，甚至于植物提取去完成，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大量的品牌，大量产品，他说自己是来自于深海鲨鱼肝脏提取。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就去找到了很多这些大的品牌，大的原产地，我们突然之间发现原来这些产品的原产地来自于高喊鲨鱼保护最响亮的一些国家，比如说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国、瑞典等等。

　　
所以事情回到2011年，来说说我们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一群保护海洋的人。在2011年的时候，我刚刚进入到海洋当中，第一次完成自己人生中的潜水，就看到这样美丽的珊瑚，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跟我一样，因为这些五彩斑斓的珊瑚礁去慢慢的爱上海洋，我也是。但是当两年以后，也就在2013年的时候，我想这是我潜水生涯开始的地方，我要不要回去看一看，所以我报了一个团，我带着我家人回到同样的地点，但到那边我突然之间震惊了，因为我看到是这样的场景，什么都没有。原先大家看到那些珊瑚，只剩下这样白色骨骸，可以看到在周围还有很多抛洒的垃圾，从那个时候我就种下一个执念，因为我热爱这片海洋，我喜欢这样的环境，我要不要去为它做些什么？

　　
所以到了2017年，我带着身边的一群同样有热爱的执着的朋友们，去组成了亿角鲸金海洋研究中心，我们成为了一个民间的保护组织。在我们的工作当中，作为一个民间的保护组织，我们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向公众去呼吁如何去保护海洋。但是这些知识从哪里来？我们突然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我们在网上去看到很多关于环境的问题，也许并不是那么真实，甚至于有些是哗众取宠。

　　我们来举个案例，2020年的时候，我们团队完成了一次南极科考，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应该是完成了人类首次的南北半球大纬度跨度的海水微塑料的采样以及分析。因为全程是没有信号的，当我回来开始有一丝信号的时候，发现有人给我留言，他问我一个问题，他说：南极是不是比上海都要暖和了？你们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反应是什么？我的反应就是这张表情。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去搜索了一下网站上到底南极发生了什么，看到很多新闻类似于这样，南极温度首次突破了20℃。所以我在想到底去了哪里？我是不是被骗了？我之前的那几个月我到底在哪里？那个地方明明我敢说气温是零下20℃，怎么会突破20℃？

　　所以我通过这个新闻去了解了背后的一些真相。原来这个测试点是在哪里？是的，在地理位置上它是属于南极洲，但是它的具体位置是在南极半岛的尖尖角上。对，它叫埃斯佩兰萨基地，已经是靠近了阿根廷。我想每一个人的认知应该都是跟我一样，南极的标准温度我们通常都是来自于南极点来测得整个南极的这样一个温度。所以我在看这个点到底离南极点，它有多远。我们可以看一下，有将近29，77公里，将近3千公里，3千公里什么样的概念？就当一个相当于今年的冬天，我在海南岛测了一个温度，测完以后说今年的长春这冬天的温度已经突破了20℃，所以这是一个非常不科学非常不负责任的一种传播。当然这样的传播，也会让我们真正的去从事环保工作当中带来巨大的挑战。

　　
我们就去看在同一天南极点的温度到底是怎么样的，这样的一个温度是来自于在南极点上阿蒙森-斯科特站的一个实时的温度气象的汇报，那个时候那一天那个时刻温度是零下的59℃，但回过头来我们来聊一聊，20℃真的是没有发生吗？其实20℃是发生的，地球正在变暖，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可以记一个数字0.56，目前我们地球的升温速度是每10年0.56℃，但是觉得0.56℃就很少，其实并不是，因为要知道整个地球的大的一个系统，当它运转起来，它会有强大的惯性，它会越来越快，而在这越来越快的趋势下，人类可能能做的能改变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这才是真正的真相。

　　
我们就要去想到如何去把这些真相去告诉公众，因为这样的话是对公众负责，也是对我们自己负责。而且在公众知道这些客观的真相以后，我们也应该知道如何正确的去面对我们的环境变化，以及我们要去做什么。所以我们当了解了很多一些知识以后，我们也觉得，我们需要去投身到科研工作当中，通过民间科学，通过公民科学，去加入到科研工作当中，因为只有在科研工作当中，你才能知道什么是客观的，什么是公正的，什么是真相。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就去拜访了很多科研机构，也去了很多的高校，最终慢慢得到大家信任。亿角鲸也开始正式进入到很多的科研工作当中。我们也是希望通过我们在科研工作当中学习到的知识，去慢慢地把它转化成一些科普内容去告诉公众。

　　在我们的公众活动当中，我们会发现另一个问题，比方说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张图，充满污染的海洋，又或者说这一张被渔网缠绕着的海龟，又或者说是这张在网上特别火的一张图，一只满脸是血的一只海龟，然后志愿者从他鼻孔里面去拔出一根吸管，有太多这样的一些悲惨的内容去展现给公众，但是真的是有效的吗？慢慢地我们会发现，在一些生活压力比较大的一些城市当中，这样的方法并不一定是有效的，因为每个人的压力都已经很大，你可能在当下你会觉得非常的可怜，但是十天以后呢？当你和朋友们去聚聚会，结束完聚会以后，你还会心里面心心念念这些东西吗？

　　
所以回到我们最初2017年，我们成立亿角鲸的时候，我们突然想到，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情，是因为我们热爱，因为只有热爱，你才会去更多的了解，而更多了解，你才会行动起来去保护。所以慢慢调整了自己在传播当中的一种方式，因为我们相信一点，人们更愿意去保护他们所热爱的东西，慢慢的我们希望说给大家去看一些海洋的美好，希望你们能够去爱上海洋。

　　
所以在接下来的工作当中，比方说我们去到每个学校，我们会去进行很多的公益演讲，对于孩子们，我不用去给他太多的一些悲惨的现状，而是告诉他们海洋里面有多美，海洋里面的生物是有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古灵精怪，可能我们会留下5%~3%这样一个很小的一点点内容，告诉大家现在我们面临着什么样的挑战，但是我们应该做什么？没事，你可以回去跟你的同学们讨论，跟你的父母去讨论。

　　
到了2021年，我们又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这个理念下我们去做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叫它叫做BLUEUP蔚蓝力量。为什么要去做蔚蓝力量？是因为2021年我想在座的每一位朋友跟我同样也是在疫情的那种痛苦中，那种焦灼中，那三年我们经历了太多，在我们很多的科普活动当中发现大家对海洋生物，对环境感知越来越少，为什么？因为生活压力太大了，我的工作压力也很大，可能我需要更多的去关照的，需要更多保护的是我自己。我们在想能不能反过来用海洋的力量去帮助到大家去卸下一份压力，所以就有了接下来大家可以听到的音乐，让我也慢慢跟着这个音乐告诉大家。相信在心理治疗当中白噪音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工具，我也相信在这边有很多朋友们都听听过或者使用过白噪音，白噪音可以帮助你更好的入睡，帮助你更好的放下心中的压力，而海洋的声音又是最好的白噪音的素材之一。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召集我们全球的志愿者，帮我们在世界各地去收集海浪的声音，最后我们挑出了12个声音，其中来自于我们中国，有来自于南极，有来自于北极，有来自于马达加斯加、地中海、加勒比海、澳大利亚等。我们去把这12片海浪的声音做成了一个白噪音，然后邀请了著名的钢琴艺术家孔祥东先生，帮我们一起把这些海浪的声音去融合起来。我们做成一个小小的艺术装置，我们去把艺术装置放到了北京、上海、深圳，放进了一些咖啡店，放进了一些书店，放进了一些商场，我们希望每一个人，你走过路过的时候，你可以去听一听那片海的声音。就像今天一样，我们始终会有这样一个信念，疫情早晚一天都会过去的，那疫情过去了，你是不是会想起那一片曾经你听过的海，帮助你放松的，帮助你卸下压力的那片海，你是不是想去回到那片或者去到这片跟你曾经邂逅的这片海去看一看，我想只要你去到海边，你肯定会爱上它，然后爱它了，你肯定也会为它去做更多的事情。

　　2017年的时候，开始跟同济大学我们去做了很多关于海洋微塑料的研究，当然关于塑料问题也是大家很关心的问题，因为一聊到海洋污染，塑料肯定是大家热议的一个话题，但是塑料它真的是有原罪吗？问题真的是出在塑料吗？无论如何对于我个人来说，我一直觉得塑料是上个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我们现在现场我们天上飞的卫星，我们穿的衣服，我们戴着隐形眼镜，我们跑的汽车，没有一样东西是离开塑料的，所以真正的问题是在于我们如何去使用塑料。

　　对于塑料我们现在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大家看见这台钢琴吗？这台钢琴是我们花了24.5万个瓶盖，也就是大家平时喝的饮料瓶盖，我们用那些瓶盖去做的，我们只是想告诉公众，其实塑料你好好利用的话，它还是可以变成一些很美的东西。当时我们去收集这些瓶盖，也是发动了很多志愿者帮我们去收集，更可爱的是有一群科研工作者，那个时候他们在珠峰大本营，等到他们结束工作以后，他们都回到自己的垃圾桶边上去，一点点帮我们去把这些瓶盖给攒起来，寄回给我们，那是我们拿到的最特殊的一批瓶盖，当然最后我们做成了这台钢琴，也是把钢琴放到海边，做成一场非常生动的海边的音乐会。那场音乐会通过直播以后也是得到了很多反馈，很多人对塑料也许有了更新的一些认识。当然从我们开始设计开始有这个想法，到最后这台钢琴落地做了这场音乐会，其实我们只花了30天的时间而已。

　　回到我说的2020年的那场鲨鱼论坛上面，在那场论坛结束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话，我说在鲨鱼保护上，中国已经从数据上证明我们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国家，我们有着鲨鱼保护的成功案例，我们也非常愿意去分享我们的成功经验，去帮助到那些需要被帮助的国家。我为什么要去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在这些年的工作当中，我体会到了体验到了太多感动和自豪。因为我们国家在海洋保护上，甚至在很多物种的保护上做了太多太多。欠缺的是什么？欠缺的是我们还没有去告诉大家，所以我希望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告诉所有人。所以在后来2020年那场活动结束以后，我就发起了另外一个项目，Enterprise进取号海洋计划。

　　
是因为我想去航海，我想沿着中国海，从南到北，从北到南去告诉大家很多你们所不知道的中国海，比方说我要去告诉你们，大家都觉得东海污染很严重，东海是黄色的，真的是这样吗？并不是，因为我们地理位置而造成的，我们北有黄河，南有长江，每年大量泥沙冲刷下来，没有那些泥沙的话，我的家乡上海就不存在。但是这个小岛也在东海，我们可以看到我们梦想中海洋的那种蓝色，我想去告诉大家，其实在中国是有海豹的，甚至很多当地人都不知道在中国是有海豹的，我也想告诉大家，在那些地方，在那些海豹的保护区，有非常多的一些政府班子，一些志愿者，一群人正在做一些非常酷的事情，而每一次告诉大家他们在做什么时候，我真的是找到了我自己的民族自豪感。

　　我想去告诉大家，在中国其实珊瑚的覆盖率非常的大，我们不一定需要羡慕很多国外的一些珊瑚，在中国也有很多的珊瑚，我们中国珊瑚最北的可以分布到福建。在中国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正在做着种珊瑚这样有趣的事情，去保护到我们的海底生态环境。这些故事希望慢慢通过亿角鲸的记录去告诉更多的人。当然在这段时间当中，我们在慢慢地去累积自己的经验。所以在去年年底，亿角鲸我们的Enterprise终于有了这样的一条帆船，为什么会有这条帆船？首先我要去记录这些内容，我需要沿着海去不断的航行记录，另外我也给了这条船一个非常大的使命。

　　
首先这条船如果是航行的时候，它会依然去继续我们的科研支持工作，我们希望可以为更多的科研工作者，为很多的高校去提供来自于民间力所能及的服务。所以当它航行的时候，它就是一个海上的实验室。当然它也需要靠岸，当它一站站去靠岸的时候，它就是一个移动的科普教育基地，可以把每一位科学家，每一位科研工作者的得出的一些科普的内容去一站一站一站的去告诉大家，所以就是我们的Enterprise7/10号，首先第一点为什么它叫做7/10号？很多人问我你是不是Harry Potter的影迷？我说不是因为海洋占地球面积的7/10，所以我叫它7/10号。当然这条船上还有很多其他的故事，比方说船的所有的内饰，你全部把它做成了用塑料瓶回收的这样一些材质，我们也是希望说用很多我们日常在海底当中清理的渔网，去把我们的一些船帆等等都去替换。说到船帆刚刚才的那段视频，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张开的那张我们叫球帆，这样的大的白帆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圆环，圆环是什么？圆环是在中国120种海洋保护动物的剪影，我们是希望将来每一位有机会来到我们船上的朋友都可以去看一看在中国有哪些保护动物。

　　
最后我想说一角鲸，如果熟悉海洋生物的朋友，你们肯定会知道，其实在北极真的是有种动物叫做一角鲸，它有个很长的角，像是独角兽一样，前面的角是它的左边的门齿，就像独角兽一样，很多人觉得它是一个很神圣的动物，当然我们觉得做海洋环保就应该是像它这样神圣的单纯的，同时像它性格一样非常的执拗。对于海洋环保，以及在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他不是一个人、一个团队、一个组织、一些人、能够完成，真的需要亿万的人一起加入进来，才能把这个事业做好，所以这就有了亿角鲸，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