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先生”戴谦和的川西窗格收集记

四川大学博物馆展出的冰梅纹窗格。马晓玉 摄

《中国窗格的文法》27种分类图示。图据四川大学博物馆

四川大学博物馆首任馆长戴谦和 图据四川大学博物馆

戴谦和1931年设计的一种复杂的“鸢尾”（连锁正方形）窗格样式。图据四川大学博物馆

　　如果说，窗户是房屋的“眼睛”，具有通风、采光、保暖的作用，那么，窗格则是“眼睛”的精美装饰。古代工匠运用最简单的线条和几何图形，将一扇可能呆板的窗户，变成一幅极具美感的艺术品。

　　晚清民国时期四川的窗格，可谓移民文化的产物。大江南北有着各种风格和习俗的能工巧匠在川汇集，成就了蜀地丰富的建筑窗格样式。而最先将它们记录下来的，是四川大学博物馆首任馆长、一位来自美国的“洋先生”——戴谦和。今天，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位外籍学者和川西窗格的不解之缘。

1

冰裂、万字、龟背纹……这位“洋先生”最爱川西窗格

　　自古以来，中国人都讲究四平八稳和对称审美。但在四川大学博物馆的民俗展区里，有一类展品却打破了这种传统：冰裂纹窗格上的小木条纵横斜置，拼在一起像冰块裂开后的样子，有的上面还点缀着漂亮的红梅花，称为冰梅纹，煞是好看。

　　展厅里最大的一幅窗格也是冰裂纹的，面积足有两平方米，中间的圆形开光里面还有一个“独占鳌头”的画面。冰裂纹以其不规则、不对称的线条打破了传统对称样式可能带来的沉闷感，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这也是旧时成都常见的窗格图案之一。

　　除了冰裂纹，川西窗格还有很多其他类型，比如万字纹、回字纹、钱纹、龟背纹、菱形纹等。但在实际使用时，人们更喜欢巧妙组合这些纹样，让窗格看起来更有趣味性。镂空的格子之间还经常镶嵌着漂亮的人物或动物图案，增加了艺术感。

　　在戴谦和看来，与江南文雅清灵的风格相比较，川西窗格更加繁缛且富于变化，体现了四川人的创造性、哲学态度和艺术精神。他认为成都是窗格研究的绝佳起始点。在他收集的全部窗格中，成都地区窗格的数量占总数量的四分之一。

2

研究中国传统建筑他想让东方窗格之美被看见

　　一身旧西装，敏锐的眼神，这是照片上的戴谦和给人的第一印象。这位在中国一待四十年的洋学者，在中国传统建筑研究领域书写了浓重的一笔。

　　1908年，戴谦和远涉重洋，踏上中国土地，在上海沪江大学供职一年后，逆江而上来到成都，参与筹建华西协合大学。

　　在华数十年的生活与调查中，戴谦和目睹了中国传统建筑群落不可逆转的破坏和消逝、窗格制造技艺的衰退，以及西式建筑和玻璃窗的大行其道。他在四川乃至中国各地收集窗格实物，抢救性地记录了一大批独一无二、即将消失的窗格样式。

　　与同时代的大多数专业建筑学家不同，他从不刻意关注古老、宏伟、奢华的建筑，而是包容地观察与欣赏日常所见所有的建筑，哪怕是乡村不起眼的陋室，甚至流动摊点临时打造的一架木隔扇。

　　身为外国人，戴谦和对这些奇妙的格子有着自己的信念：“相信这些设计与规则不仅能在西方逐渐占有一席之地，也能在东方再次获得欣赏。”

3

为窗格分类“洋先生”成中国窗格研究大家

　　作为一名理学教授，戴谦和有独特的研究窗格的方法。他凭借对上千种窗格图样的细致观察，结合生物学分类方法，设计出一套三级分类体系。这个体系就像给每一种窗格样式找到了一个“家”，使它们能够被准确地归类和识别。

　　在他1937年出版的重要著作《中国窗格的文法》一书中，戴谦和根据这套“戴氏分类法”，为每一种窗格样式都编上了号码。同类型的窗格，大体按照从简单到复杂的顺序排列，以数字编号。遇到特别相似的窗格，就在数字后面增加一个字母作为区分。这样一来，每种窗格都有了独特的“身份证”。

　　在持续的整理和研究工作的同时，戴谦和开始尝试着自己设计具有各种寓意、地域特色和时代风格的窗格。他曾为教堂、礼拜堂、博物馆、学生宿舍等建筑设计窗格，在《中国窗格的文法》中收录了他的数十种设计。虽然其中一些样式是全新的，但它们都充满了“中国窗格”的韵味。

　　在离开中国前，戴谦和已收集记录了跨越周秦至明清的六千多种窗格图样，这位美国来的“洋先生”也成了全球窗户学领域的权威。他关于中国窗格的著作，更是国际汉学界研究中国窗格图案的权威之作。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马晓玉

海量资讯、精准解读，尽在新浪财经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