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融合的大舞台

  ▌季云

  北魏《张猛龙碑》清拓本

  河南洛阳龙门石窟 视觉中国供图  河南洛阳龙门石窟 视觉中国供图

  北元魏,分东西,

  宇文周,与高齐。

  《三字经》这一段讲述的是南北朝时期与南方宋、齐、梁、陈并存的北方五个王朝: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的历史。这段历史中有很多值得后人深入思考、探讨的地方。

  北魏与元魏

  西晋初年分封同姓诸王,导致后来的八王之乱,西晋从此衰落。内迁的各游牧民族趁机反晋,先后建立了前赵、后赵、前燕、后燕、前秦、后秦等政权,史称五胡十六国。在这一过程中鲜卑族拓跋部逐渐崛起。鲜卑族拓跋部对中华民族大融合有着巨大的历史功绩,是值得一说的。

  公元386年鲜卑族拓跋珪建立魏国,史称北魏。北魏的“北”,一是指其地理位置位于北方,二是与南朝相对的北,同时也区别于三国时期的曹魏,故称北魏。

  公元398年,拓跋珪迁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内迁汉地后,北魏统治者鼓励农业生产,鲜卑贵族逐渐转化为封建地主,推动了鲜卑族对汉文化的理解、学习和吸收,加速了民族融合的进程。

  经过80余年的积累过程,到471年孝文帝拓跋宏即位,迎来了拓跋鲜卑汉化的高潮。这是一位值得我们着重了解、研究和书写的人。

  孝文帝即位时才5岁,由祖母冯太后临朝听政。冯太后进行一系列改革,推动了鲜卑族汉化,促进了民族交融。孝文帝受她影响极大,在亲政后继续推行汉化政策。

  公元494年,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开始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汉化改革,他要求鲜卑族官员说汉语、穿汉服、改汉姓、与汉族通婚,甚至,他还把拓跋姓改为“元”。正因此,北魏也被称为元魏。由此可知《三字经》中的“北元魏”三字,勾勒史实,要言不烦,可谓意味深长。

  元魏对中华民族大融合作出了重大的历史贡献,使得汉语成为北方的通用语言。在民族心理上,也从敌视、歧视走向相互的认同,以往的“胡”“汉”观念逐渐淡薄,隔阂与偏见减少。这一时期的民族大融合,为中华民族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进一步丰富了中华民族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并为隋唐时期多民族国家的繁荣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北魏为什么分为东魏、西魏

  北魏后期,朝政混乱,下层民众与统治阶级之间矛盾激化,六镇起义爆发,各地军阀趁乱壮大力量。后来,权臣高欢掌控朝政,北魏皇帝沦为傀儡。公元534年,北魏孝武帝不甘高欢掌控,逃往关中投奔宇文泰。高欢另立元善为帝,迁都邺城,史称东魏。

  公元535年,宇文泰立元宝炬为帝,建都长安,史称西魏。

  但东魏、西魏的朝政都由权臣掌控。在公元550年,高欢之子高洋取代东魏孝静帝,建齐国,史称北齐。公元557年,宇文护逼迫西魏恭帝禅位于宇文泰之子宇文觉,以周代魏,史称北周。公元577年,北周攻灭北齐,统一北方。

  自北魏到北周,中有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五朝,总称北朝。

  动荡的南北朝

  南北朝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历史阶段。这一时期南北方建立了多个对立政权,朝代更替极为频繁。北朝与南朝之间长期对立,战争频繁。南朝内部宋、齐、梁、陈斗争不止。北朝内部的东魏与西魏,北齐与北周之间也冲突不断。

  各王朝内部统治阶级之间的权力争夺极为残酷。武将在战争中增长势力、掌握权柄,最终推翻皇帝改朝换代的历史不断重演。这种情况下,各朝统治者时刻提防着麾下的军阀和豪族,欲除之而后快。外戚、权臣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可以杀掉皇帝自立。最终,胜利者惶惶不安,失败者被赶尽杀绝。北齐文宣帝高洋杀死东魏皇族七百多人,把死者扔进漳水,导致当时出现了鱼肚子里吃出了人手指的情况。

  而底层的老百姓则更是沦为战争的牺牲品,在乱世中勉强求生,毫无做人的尊严。暴政、背叛、杀戮、死亡成为笼罩这个时代的阴霾。

  民族交融碰撞出绚烂火花

  南北朝时,社会动荡不安,但各民族经济、思想、文化等的交融却碰撞出了许多绚烂的火花,在各方面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北朝贾思勰汲取农民生产经验,总结农、林、牧、副、渔等方面的生产技术,撰写出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完整的农书《齐民要术》。其中强调了遵循自然规律,改进生产技术,发展多种经营等农业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在世界农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北魏郦道元实地考察黄淮流域和长江流域的部分地区,写出了《水经注》。《水经注》以优美的文字详细记载了1252条河流的源头、河道、支流情况,以及流经地区的水文、地形、气候、土壤、物产、历史遗迹、人物掌故、神话传说等,是中国古代最全面、最系统的综合性地理著作。

  以北地三才温子昇、邢邵、魏收等为代表的北朝文人自觉学习南朝文化,推动了南北文学的合流。

  《乐府诗集》“艳曲兴于南朝,胡音生于北俗”。北朝民歌吸收各族文化,反映现实生活,风格质朴粗犷、豪迈雄壮,留下了《敕勒歌》《木兰诗》等千古名篇。

  北魏统治者崇尚汉文化,重视书法艺术,流传下《龙门二十品》《郑文公碑》《张猛龙碑》等大量碑刻,形成了重要的魏碑书体。魏碑书法笔画严谨、苍劲雄浑、朴厚灵动,上承汉隶,下启唐楷,为现代汉字的结体、笔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佛教石窟艺术在北朝绽放光华,云冈石窟、龙门石窟、敦煌莫高窟、麦积山石窟等蕴含了丰富的宗教、雕塑、美术、建筑、书法、服饰等文化内容,被选入世界文化遗产,是享誉世界的艺术宝库。

  北朝寻踪

  自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到平城(今山西大同东北),从平城至洛阳,嘎仙洞中走出的拓跋鲜卑从白雪皑皑的林海雪原,走到天苍苍野茫茫的大漠草原,走到沃野千里的关中平原、华北平原,从游牧走向定居,从蒙昧走向文明,一步步学习汉族文化,与汉族及各族人民一起从冲突走向融合,走过了动荡的北朝,迎来了辉煌的隋唐盛世。

  我们不妨沿着这段历史的轨迹,去大兴安岭的嘎仙洞探访先民遗迹,到大同平城遗址勘察北魏遗风,在阴山下唱一曲《敕勒川》体会雄迈的北国风情,于洛阳探究孝文帝改革的深远影响,到西安一探西魏八柱国的豪雄,到临漳邺城遗址细观其“上承秦汉、下启隋唐”的都城制度,还可以到云冈、龙门等石窟品味那恢宏博大而又精美绝伦的艺术珍品,到磁县北朝考古博物馆深入体验、系统发掘北朝那尘封千年的历史。相信,组织中小学生实地研学,深入探究北朝历史文化的发展规律、深入了解当时的民族融合情况,对于我们促进民族团结、提升文化自信、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都有莫大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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