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河北日报
《西岳降灵图》：高雅精妙的白描人物长卷
《西岳降灵图》局部□冯建法
《西岳降灵图》画卷被认为是北宋著名画家李公麟的传世名作之一。画卷为绢本白描长卷，纵26.5厘米，横516.3厘米，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画卷卷尾署名贺方回的题跋中说，李公麟十分珍爱唐代李将军的西岳庙壁画粉本，临摹而有此作。长卷描绘的是道教中五岳山神之一“西岳大帝”下凡巡游的场景，生动描绘出西岳大帝出行的仪仗，包括贵族及其眷属随从等各种人物。人物、衣冠、器用等均保留了唐代风貌，极具历史价值。长卷如同电影的长焦镜头，用静态画法呈现出动态视觉效果。
在中国绘画中，以纯线勾勒物象轮廓者，称之为白描。唐代线描形象洗练概括，到北宋时期，李公麟前承诸贤，又独创一格，在中国绘画史上树立起白描画的一面旗帜。李公麟的白描线条抑扬顿挫、刚柔并济、变化多端，有着很强的节奏感与韵律感。以线的运笔速度快慢及线质粗细、墨色浓淡来区分物象之间的空间和质感，其笔下扫去粉黛、淡毫轻墨、高雅超逸的白描画，被后人称为“天下绝艺矣”。
李公麟字伯时，号龙眠居士，出身名门，家藏古器、书画甚多，自幼知识渊博，长于诗文，行楷书有晋人风。他好古博学，精鉴古器物，多识奇字，自夏商以来钟鼎尊彝皆能辨别款识，考订世次。他造型能力极强，释道、仕女、山水、鞍马、走兽、花鸟无所不能，无所不精。《宣和画谱》赞其作品：“（龙眠）尤工人物，能分别状貌，使人望而知其为廊庙、馆阁、山林、草野、闾阎、臧获、台舆、皂隶。至于动作态度，颦伸俯仰，大小美恶，与夫东西南北之人，才分点画，尊卑贵贱，咸有区别。非若世俗画工，混为一律。贵贱妍丑，止以肥红瘦黑分之。大抵公麟以立意为先，布置缘饰为次。其成染精致，俗工或可学焉，至率略简易处，则终不近也。”好友苏东坡称他“其神与万物交，智与百工通”。李公麟能集诸家之长，得其大成，师法自然，大胆创新，自成一家，被后代敬为“宋画第一人”。
《西岳降灵图》人物众多，画卷最开始，是两位斥候。斥候，即古代的侦察兵。第一位斥候的回首，不仅增加了画面的故事性，又将视线引向画内，这一开场的安排别出心裁。第二位斥候最为精彩，疏密处理令人称奇：内收外放，通过马头、四肢、马尾、弓刀、人物上身，仿佛向外辐射光芒，各线终端却又稳稳收住，总体看像一个奔跑的“大”字，其矫健神骏之态无以复加。斥候之后，紧跟两个随从，一人擎鹰，一人牵犬。画面的开端经过一回首、再回首，将观者的视线牢牢地引向画面深处，紧接着“西岳大帝”出场了。
我国传统《历代帝王图》中就有“主大从小”的画法，这样更容易重点突出。这幅画中的西岳神降临，在正中骑乘装饰考究的骏马，身量最大，他的身边有很多随从，还有一支摇旗呐喊的仪仗队。这些随从的身量偏小，凸显了大帝出行时的仪式感。在这些随从中，有的幻化成人类，也有未变的天龙、神怪。
一阵细乐传来，节奏忽然放慢，一群女眷骑马慢慢前行。小狗和几名侍女的回头，又将画面的视线引向后半段的重心。紧随其后，画面中又出现了两名斥候，却不似画卷开头的那两名。随着画卷的展开，女眷和孩子出场了。自从家眷出场后，画面就和前面截然不同，动物和器物有了明显变化。比如男主人公身边护卫性的仪仗，变成女眷的生活用具，猎犬变成宠物狗，雄鹰变成鹦鹉，弓箭变成瑶琴，旌旗变成团扇、拂尘，还有餐盒酒壶，无所不备。画卷最后的云团中出现了嫔仪簇拥的华丽金犊车，由好几头牛拉着缓缓前行。在画卷最后还有一个八抬大轿跟着，前面四个人抬着，后面被遮挡的部分也有四个人。
整幅画卷线条疏密对比丰富，人物体势生动，各有神态。西岳大帝面容威严，首位女眷大气端庄，其他女眷也各有表情，而孩童面容天真无邪，驯犬人双目犀利……足见李公麟平日的观察和画工。
（本文作者系河北省美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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