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2015年的电影《唐人街探案》、2018首次登陆春节档的《唐人街探案2》、2022年登陆春节档的《唐人街探案3》、2020年的网剧《唐人街探案》,陈思诚已经构建出“唐探宇宙”的雏形。这些作品共享一个逻辑一致的侦探推理背景和环境——以“Crimaster”(世界名侦探排行榜)为基础,人物共享、剧情互涉、时间线串联。
这一次的网剧《唐人街探案2》(下文简称网剧《唐探2》),是“唐探宇宙”的进一步延展与深入,彰显出将“唐探宇宙”落地的雄心。
网剧《唐探2》分为四个单元《天使的旋律》《恶魔的呼吸》《游乐园》《黄金城》,每个单元的演员阵容均华丽,而且具有一定新鲜感。比如《天使的旋律》有熊黛林,《游乐园》有杨谨华、恬妞,《游乐园》《黄金城》有杜德伟、钟镇涛、翁虹、吕颂贤……除此,王宝强、刘昊然、肖央、张钧甯、张世等“唐探宇宙”中的重要面孔均有客串。
四个单元剧,前两个单元的主人公是林默(邱泽 饰),他是网剧《唐探1》成功塑造出来的侦探。林默在“Crimaster”上位列第四,被称为“阿寞”,因超凡的嗅觉而获得“林黑犬”的称号。
后两个单元的主角是Kiko(尚语贤 饰),她在Crimaster上排名第五,此前在影版《唐探》系列中就已出现,只是发挥功能性作用。Kiko是来自中国香港的天才黑客侦探,总是以古灵精怪的二次元形象出现,拥有高超的电脑技术,擅长通过黑客手段获取案件相关信息,迅速进行数据整合和推理分析。她在影版中对秦风和唐仁破解案件提供极大的技术支持,与秦风之间似乎存在暧昧感情线。
网剧《唐探2》的核心目的是塑造Kiko,让Kiko成为像林默一样可以独自挑大梁的重要角色。这对“唐探宇宙”而言至关重要。如果“唐探宇宙”能成功塑造多个各具魅力和独特技能的侦探,为每个侦探打造独立且丰富的故事线,让他们在各自的案件中大显身手,又保持某种程度的内在联系(比如共享世界观、不同角色的交织与联动、跨作品的人物关系网络等),就能不断刷新叙事方式和悬念设计,创造出广阔而富有深度的虚构世界,给观众带来无尽的探索乐趣和持续的新鲜感。如此,“唐探宇宙”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漫威宇宙或DC宇宙。
总的来说,网剧《唐探2》成功立住Kiko。这个形象鲜明,通常以彩色发色和潮流装扮示人的天才少女,看起来活泼开朗、玩世不恭,实际上她也有不为人知的忧愁与抱负。Kiko向观众展示了一个不同于传统侦探形象的少女侦探形象,为整个“唐探宇宙”注入新的活力和魅力,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她与秦风的感情线也在剧中被编剧“坐实”。
同时,“唐探宇宙”中最大的反派Q,经由网剧《唐探2》愈加深入人心。此前的影版中,拥有超凡智慧和推理能力的Q,身份扑朔迷离,是谜团中心。电影《唐探3》,Q终于显山露水:它并非单指某个人物,而是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汇集世界各地拥有极高智商和犯罪策划能力的人才,意图操控和审判世界的走向。
网剧《唐探1》,把林默迷得晕头转向的Ivy(张钧甯 饰)是Q中的一员。网剧《唐探2》的《游乐园》单元,天才暗黑少年Neo(荣梓杉 饰)被Ivy救走,想必Neo也会成为Q中一员;而在最后一个单元《黄金城》中,巨头金融公司的背后是一家神秘组织在控制,名字首字母是Q,于是Kiko将钱黑进自己的账户,为后续与Q的进一步对抗埋下伏笔。
网剧《唐探2》颇具雄心,只不过雄心能否达到预期效果,还得看执行。如果实力不济、执行的效果一般,再宏大的宇宙构想都有可能变成自娱自乐。从执行效果看,网剧《唐探2》中规中矩。这从热度上可见一斑。虽然第三方评级还是勉强拿到S+,但剧集开启加更直通大结局时,最高热度止步于8291。对于唐探这样的大IP而言,如此热度表现堪称平淡。
问题出在哪里?也很容易想到。作为推理悬疑剧,网剧《唐探2》的悬疑表现低于预期。前两个单元《天使的旋律》《恶魔的呼吸》略差,《游乐园》稍好,《黄金城》略佳。
从推理风格上看,网剧《唐探2》偏向于社会派推理,深入剖析案件背后的动机和人物心理状态,关注现实生活中的社会问题,如阶级、公平与权利等议题,侧重于经由案件反映和批判社会现象、人性矛盾或制度弊端,以凸显出作品的社会价值和人文关怀。
就像导演在接受“娱理”采访时所言:“第一季我们着重解决如何把案件做得缜密、精彩;到了第二季,我们就想有没有可能去触碰更为普世的议题,能让观众看完之后,跟自己生活的真实世界有一些连接,我们也在不断拓展悬疑探案类题材的边界。”
《天使的旋律》的精神病院背景、《恶魔的呼吸》的邪教主题,在悬疑剧里都属于“老生常谈”的设定。这两个单元着力于洞察一些“可怜人”的人生,聚焦他们是如何走上歧途的,令人唏嘘。
《游乐园》和《黄金城》的主题都有新意一些。《游乐园》让人联想到“N号房”与“罪恶岛”(“爱泼斯坦的奴隶岛”)事件,批判意味显而易见;《黄金城》经由一起层层反转的金融骗局,探讨公正议题。
虽然社会派推理不仅仅是为了破解案件的谜团,更是通过案件揭示社会矛盾、剖析人性复杂,但无论如何,“推理”始终是其核心和本分。只有两者兼顾,才能真正体现社会派推理的魅力和价值。如果过度强调社会问题和寓意、忙着说教,而忽略推理应有的严谨性与逻辑性,原本应该扣人心弦的推理过程变得薄弱,整个故事失去推理剧应有的紧张感和吸引力,效果便适得其反。
在这一点上,网剧《唐探2》有不小的进步空间。
一方面,剧中竟然存在不少堪称“降智”的情节,尤其是林默主导的前两个单元。比如他乔装进精神病院查案,在发现人死后,大嚷着他是侦探,又比如他进来查案却丝毫没有留后手、如果万一自己遭遇风险该怎么逃出去。
《恶魔的呼吸》单元刚好与热映中的《周处除三害》形成对照,亦是相形见绌,比如林默又一次深入虎穴,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教主,教主和信徒就这样坐着听林默义正词严发言……
类似桥段,让林默的行为、决策、推理过程违背常理或低于正常智力水平,打破剧情的内在逻辑,削弱故事的说服力,也让人设有崩塌的危险。网剧《唐探1》那个推理风格如此鲜明的林默,在网剧《唐探2》中都要泯然众人了。
另一方面,推理性不足。要不就是依靠那种概率极低的偶然。比如《恶魔的呼吸》,被杀害的律师死前收到一个电视台栏目主编寄来的300万,原因是律师要卖给他一个价值高达千万的秘密,又那么凑巧,电视台栏目主编是刚刚脱离邪教的女信徒的丈夫,该女信徒又是当前邪教话事人的闺蜜……除了各种巧合,在不知道律师的“秘密”是什么时,就汇款300万合理吗?
要么就是靠台词揭秘。《游乐园》中,刺眼的降智情节也有(比如通过手机捕捉车辆的轨迹,就把到访“罪恶岛”的权贵一锅端了),同时,精彩的悬念设置、细致入微的线索铺垫以及出人意料的真相揭露也不够多。比如《游乐园》最关键的反转,Kiko拆穿Neo全靠人物自白。虽然观众隐隐觉得Neo不简单,但线索铺陈不够,拆穿他时就少了恍然大悟的爽感。
《黄金城》在四个单元案件中完成度最高,奈何这个单元姗姗来迟,不见得有些观众愿意追到这里。推理线上,该单元逻辑清晰、严密紧凑、反转不断且不显得突兀;抽丝剥茧后,整个案件成为创作者表达社会主题的载体。《黄金城》提出一个关键选择题:如果“劫富济贫”,让很多穷人一夜暴富,社会就会更加公平吗?还是这有可能导向通货膨胀、社会停摆与社会混乱?不同观众有着不同选项。
总之,网剧《唐探2》是“唐探宇宙”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至少成功塑造了Kiko,进一步强化Q的神秘感,也拓展“唐探”的故事边界,为之后的电影和剧集开发做了重要铺垫。
当然,网剧《唐探2》在悬疑推理上的“失利”,也给“唐探宇宙”的操盘手陈思诚提了个醒:如果真有说教的冲动,也请先把推理做好,这是根本、是成败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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