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杂花生树|郑州市_新浪财经

　　何频

　　去年十月写《虎头点点开金粟》时，我说郑州的桂花年年要开两茬，十二月冬来再开一次也不算稀罕。

　　我不是胡说的！这不，去年十二月上旬还不大冷，郑州的桂花又开了。绿道和庭院里的桂花树，树形和石楠近似，在丛灌和小乔木之间，不高不低青碧色，是常青树中最养眼的。头茬桂花已然结籽，耳钉、挂坠模样的桂花籽盈盈青绿，颇乖巧；与此同时，二茬桂花又赶上来了，星星点点，或密或疏。早春时节，江南园林的蜡梅和白玉兰一并开花，有“金玉满堂”之称，此刻，黄河岸边的郑州竟出现另一种“金玉满堂”——桂花和紫玉兰于冬日同放。

　　玉兰家族中除了辛夷玉兰，白玉兰、红玉兰开花一年不止一次。这几年，即便是在深秋时节，红玉兰和二乔玉兰开花亦不时可见，但紫玉兰在冬日开花，叶落枝枯而冒雪开花，太过异常！我不间断地拍摄那几朵紫玉兰花，正琢磨怎么发微信朋友圈呢，恰逢微信公众号“植物星球”分享沪、杭的红玉兰叶落又开花和鸢尾再开花这两条反常的讯息。

　　现在郑州的冬季从十二月延续至翌年二月，着实变短了，但冬季开花的植物，明显变多了。和玉兰花做伴的，还有紫藤，也就是藤萝。我家的紫藤二十多岁了，貌似古藤，开头十来年它一直不开花，把我给逼急了，以至于思考它的去留。谁料工人在墙头走电线的时候，不慎将它的头砍断……等它再出叶、再变大，年年应时开花。现如今，它不仅清明前后开花，过了“五一”也开花，一直持续到十月。头茬花是月白色的，而后变成紫红花，伴着香气。花后结角，崩裂落籽，是那种纽扣模样的圆籽。每年我都会捡点紫藤的落籽，还留些杏核，把它们放在书桌上，加之木瓜溢香、皂角陈列，这“甘草居清供”养性怡情。

　　十六年前我写《郑州冬天的树花》时，提到了蜡梅、枇杷、柊树（又称冬桂、刺桂）。八年前的春节我写《冬树四花》，不仅增加了桂花、四季桂，还提到了山茶、山玉兰和八角金盘。由于气候变暖，冬花的品类仍在增加，棕榈和凤尾丝兰也常常冬日开花。去年我格外留意记录十一月和十二月依然开花的植物，它们分别是紫玉兰、泡桐、国槐、蜡梅、柊树、金银木；果木有海棠、苹果、梨树、樱花、樱桃；灌木有连翘、迎春花、糯米条、醉鱼草等。杭州亚运会期间举办亚洲花卉展，展览中的很多花卉郑州都有。这不，十一月下旬以来，郑州的紫阳花、三角梅、马缨丹持续开花，鸢尾和马蔺草也耐不住寂寞开起花来。尽管初雪的时间不定，十二月郑州市区见霜是一准的。早晨，森林公园霜打地皮，瓜子杨篱带呈红褐色，金叶女贞则是葡萄紫。到“三九”严寒，铺地柏和篱柏会变得难看。埋伏在绿篱之下、保持青绿的是结缕草、加拿大飞蓬和苦苣菜，偶见匍匐的马蔺草，开浅紫色的小喇叭花。

　　马蔺草又名马兰花，城市绿化用的马蔺草都是专门移植过来的，但在太行山，特别是北太行、北京西山以及承德避暑山庄一带，野生的马蔺草有很多，可以用来搞编织。我对马兰花有特别的情感，皆因平素敬仰邓拓先生。邓拓的女儿邓小岚生前在父亲工作、战斗过的《晋察冀日报》所在地河北省阜平县马兰村义务支教，组建了一支“马兰小乐队”，为山区的孩子普及音乐知识。在北京冬奥会的开幕式上，四十四名“马兰小乐队”的队员用希腊语演唱了《奥林匹克颂》，余音绕梁。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把这句话倒过来理解，可知气候变暖问题由来已久。2012年年末，中国气象局就预报传统的“南涝北旱”气象格局已经发生变化，“未来二十年，华北降水可能增加”。世界气象组织当年的报告也透露：“近百年全球气候变暖毋庸置疑。其间，陆地比海洋增温快……1983年至2012年，是过去一千四百年来最热的三十年。”

　　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最近发布了《2023北极报告单》，称北极地区经历了自1900年有记录以来的最暖夏季。北极地区的海冰面积继续减少，为1979年有卫星记录以来的第六低，而北极苔原带的“绿化”水平为1999年有卫星记录以来的第三高，灌木和绿树增多的趋势延续。北极苔原带因气候寒冷，以前只有苔藓等植物，过去数十年间，由于全球气候变暖，有些地区已经长出灌木和绿树，局部地区甚至形成了森林。研究人员认为，这样的植被变化会形成深色地表形态，吸收更多热量，从而加剧当地的气候变化。

　　没有最热，只有更热。去年六月，气象部门正式确认“厄尔尼诺”卷土重来。随后，火上浇油一般——世界气象组织逐月报“最热”。大雪节气那天，郑州的气温高达二十七摄氏度。

　　冬季杂花生树，为我区分反季花和草木正常开花带来困惑——鸢尾和马蔺草秋冬之际再花，显然开的是反季花。紫玉兰春天开秃枝花，夏天绿叶开花且连绵不断，尚属正常开花；接下来的中秋、霜降、重阳黄叶的紫玉兰开花，再到小雪、大雪落叶、半落叶的紫玉兰开花，这开的是反季花吗？看来花木的自我调节机制紊乱了！

　　“十月先开岭上梅”，去年年初，我在广州的大学校园和华南植物园见梅花、紫玉兰、白玉兰、桃花绽放，真乃“花到岭南无月令”也。然而郑州的桂花和紫玉兰同放，这不是古人为之惊骇的“花妖”吗？现在不说“花妖”了，但各地记录的反常的自然现象，依旧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