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新民晚报
江南春天的消息,是由荠菜来报告的。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江南春天的消息,是由荠菜来报告的。此时,河中尚有残冰,田埂上还有积雪。残雪缝隙里,最先冒出一点点嫩叶,随着阳光渐暖,冒头的嫩绿渐次洇染,那翠绿夺人眼球,好像数不清的小手举着的绿色小锯子。
荠菜的样子很普通,矮矮壮壮的,叶子是不规则的锯齿状,白色的花米粒大,乍一看,就是野菜中的“路人甲”。不过,荠菜的性格却高洁孤傲,或许很早就有人想把它栽种家养,但千百年来,都没有成功。它从不占据大片良田,只是在山野外、田埂旁、小溪边寂静滋长。宋代诗人许应龙称赞它:“宝阶香砌何曾识,偏向寒门满地生”。
同样是野菜,有小人,也有君子。人们把野菜中的“荼”称为野菜中的小人,因为它只是一味地苦,除了苦,还是苦;荠菜就不一样,不仅有一种特别的香气,还很鲜甜,又很低调,被称为野菜中的君子。
在古代,许多美食,都发源于寺庙。不少僧人,不用荤腥,也能将蔬菜的鲜与香发挥到极致,他们才是江湖烹饪高手。苏东坡在57岁那年的早春来到扬州任太守的时候,创制的一道荠菜美食,就是向僧人学来的。春风和煦,台阶下新笋已冒尖,东坡来到城西北的蜀冈麦田边找野荠菜,他要学寺庙的僧人,熬一锅荠菜粥。先将荠菜切细,白萝卜切丁,配上粳米,小火慢炖,最后放入少许调料,一碗“东坡牌”特色荠菜粥就闪亮登场了。粥里加盐加酱等调料,有点像岭南的做法,可是,在扬州的那一年,苏东坡还没有被贬岭南呢。如今,荠菜羹依然是淮扬菜中的一道名点。
小时候,“妈妈牌”荠菜羹令我至今难忘。妈妈先将荠菜碎加豆腐丁勾芡,此刻,对于扒着灶台孩子们的犀利眼神来说,荠菜羹还没有太多惊艳元素,一直到“秘密武器”荤油渣加盟,香气燃爆,蔬菜就吃出荤菜的感觉了。蔬菜中的仙女,有时候需要最世俗的二师兄抽上一鞭子,才能激发出惊人的艳丽。
那时候,春卷是奢侈品,因为肉太稀缺了,人们肚子里普遍没有油水,买肉买到肥肉,都觉得是赚到了。妈妈先将肉洗净,双刀在木砧板上剁碎,加盐,加去年大伏天晒的酱油等,用手搅拌上劲。新鲜荠菜洗净,开水焯一下就捞起来,冷水冲一下,类似淬火,荠菜色泽碧绿,质地脆嫩,用刀切细段与肉糜搅拌均匀。大铁锅油温烧至七成热,菜油香溢满厨房,妈妈将春卷小心放入油锅。油花翻起,春卷在跳舞。不久,春卷炸至金黄,起锅静置几分钟品尝,外皮脆,馅料鲜。这是我心目中春天美食的顶配,如今,妈妈早已不在,买来的春卷,吃不出“妈妈牌”特有的味道了。(刘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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