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静
有一天,我那当老师的妈突然想到一个法子,让我去读读名家笔下的美食,她给我找了许多关于美食的诗词散文,但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苏轼的《猪肉颂》: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猪肉颂》简单易懂,没有晦涩难懂的词句,只有苏轼对于猪肉的烹饪方法讲解和感想,这对于当时幼小的我来说非常友好:洗干净锅,在锅中放少量的水,燃上柴木、杂草,抑制火势,用不冒火苗的虚火来煨炖。等待它自己慢慢的熟,不要催它,火候足了,它自然会滋味极美。
我是个肉食动物。说来可能有些奇怪,我小时候不爱吃饭,甚至觉得吃饭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只要不吃饭干什么都行。这也就导致了我这个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的小孩儿,硬生生把自己搞成了营养不良。嗨,这事儿可是让我爸妈一筹莫展,于是每天变着花样地做饭。我们家的饭在大院里可是出了名的好吃,我爸的同事经常来我家蹭饭,一边夸赞一边纳闷我为啥不爱吃饭。
于是我爸妈开始想办法,什么观看美食纪录片,带我出去旅游尝鲜,给我变着花样做饭,带我出去吃各式各样的菜,但好像都没啥作用。别人家的小孩儿不吃饭,好歹还会吃些零食什么的,而我却是去肯德基只要甜筒的狠人儿。
唉,叫我爱上吃饭怎么就这么难呢!
虽然我不爱吃饭,但我有一个爱吃饭爱做饭的爸爸,可以说我也是在大厨的熏陶下长大的。由于《猪肉颂》中的烹饪方式十分简单,这让我对做饭来了兴趣。于是爸妈带我去买了猪肉,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完成了我人生中的第一道菜——东坡肉。晶莹剔透的肉皮,肥而不腻,炖得酥烂的肉色泽红亮,好似玛瑙一般,味醇汁浓,软烂却依旧保存着如麻将的正方形态,拿筷子一划,肉就能轻松分开,尝一口,那肉像是在嘴里化开,配一口白米饭解解腻味,那感觉,是我以往从未有过的幸福。
也许是我自己动手制作的缘故,我那天竟然破天荒地吃完了一碗米饭。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进步,至少我开始愿意和食物打交道了。
从这之后,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开始搜索名家写作的关于美食的诗词文章,读他们对于美食制作和品尝的心得,比如杜甫描写香芹鲫鱼羹:“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又或者是唐朝人喜欢的莼菜鲈鱼羹: “麦陇虚凉当水店,鲈鱼鲜美当莼羹”“莼菜银丝嫩,鲈鱼雪片肥”,还有汪曾祺描写高邮咸鸭蛋质细而油多:“腌蛋以高邮为佳,颜色细而油多,高文端公最喜食之。席间,先夹取以敬客,放盘中。总宜切开带壳,黄白兼用;不可存黄去白,使味不全,油亦走散”…… 但在那么多关于美食的名篇中,我最喜欢的还是苏轼的《猪肉颂》。有人说,《猪肉颂》是苏轼最没有文学性的诗文,可我觉得,《猪肉颂》虽然词句简单,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对生活认真、耐心的态度。
“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我从一个不爱吃饭的小孩儿,到今天的业余美食爱好者,这其中的转变就印证了苏轼的这两句诗文,也许万物都有一个过程,火候足时他自美,一切都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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